父親為洋人幹活時出事故死了,母親更是跟洋人跑了,我不怨他恨洋人,因為我也恨。”
他快步跟上這些青年人,他們個個手裡拿著些白布橫條,口中吶喊著慷慨激昂的話,人與人之間的空隙也越來越小。
“但如今的青年日報裡參雜了太多個人情緒,吳凱煽動了青年遊-行,變相合了滿王朝的意,這事態已經難以控制了。”
只要轉過那個街口,就能看到租界的入口,使館的圍欄。
人群開始變得熙攘擁擠,一陣陣的往前推挪,好些人不小心摔倒,被踩了好幾腳,才踉踉蹌蹌狼狽起身。
何森也險些摔了個跟頭,好不容易站穩了身形,卻像水中的浮萍般身不由己……這樣的混亂無序,這樣的危險躁動,一切的源頭都來自那篇報道,他負不起這份責任!
何森此時愈發恨自己無能,只夠耍耍筆桿子,還上了吳凱的當,釀成了如此大禍!
他心中的悔恨好似熱鍋裡的沸水,水中的氣泡不停的上浮,爆裂,時時刻刻提醒著他,你用文字激起了他們的仇恨,是你簡介害死了那些無辜的人!
你引爆了他們的憤怒,如果不是你開了那個頭,他們怎麼會被怒火燒去了理智,怎麼做出這般傻事?
你,犯了大錯!
何森微微抿唇,抬頭望著使館前烏壓壓的人頭,望著不遠處站在沙包上那高出半身的熟悉身影,下定了決心。
現在他要彌補他的過錯!
何森舉起手中的相機,他要將周圍的這些景都拍下來,好好的把一切解釋清楚,好好把一切都恢復原樣。
“你做什麼?”
“他是市民日報的人!”
“市民日報?他是洋人的走狗!”
憤怒的人群忽然湧了過來,何森只來得及護住胸口的相機,一雙雙手從四面八方湧了過來,不斷的將他推至邊緣。
後背抵在了冰冷的欄杆上,涼涼的海風撞擊著他的後背,捲起了一點襯衫的領口。
“你們、你們為什麼?”何森一手護著相機,一手死死的抓著欄杆,他瞪著眼,望向每一個陌生又熟悉的面孔,雙腿已然懸空。
“呸!走狗!”
一雙手猛地推了上去。
落水的那一瞬間,何森好似見到站在高處的吳凱朝他這裡望來,臉上閃過一絲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