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球趴在梅樹枝上,睜著湛藍湛藍的眼睛瞅著她。梅樹雖不高,但糖雪球臥的這一株蘇禧卻是夠不著,蘇禧舉起雙手,喚道:“糖雪球,快下來。”
糖雪球不為所動,又衝她叫了兩聲。蘇禧這才發現它姿勢怪異,仔細看了看,原來是這貓太胖了,身子卡進兩根樹枝之間,不是它不想下來,而是下不來!
蘇禧轉身想叫丫鬟幫忙,奈何她追趕糖雪球時把聽雁聽鶴都甩開了,眼下兩人尚未尋過來。沒法子,蘇禧只好踮起腳尖夠了夠,她的手距離貓身僅有半掌距離,正是這半掌,讓蘇禧夠了許久都沒夠著。
糖雪球的聲音越來越弱,蘇禧心中一急,向上一跳,雙手總算托住糖雪球的身子,成功將它救了下來。
糖雪球“喵嗚”一聲,撲向蘇禧的頸窩。蘇禧被它撞得連連後退數步,唇瓣微彎,笑道:“看你下回還敢不敢上這麼高的地方……”只是一句話還沒說完整,蘇禧眼尾掃到斜對面站著的人,登時愣住,後半句話被她硬生生地吞回了肚子裡。
綿軟含笑的聲音戛然而止,氣氛陡然寂靜下來。
衛渢站在一棵梨樹下,穿著月白色繡金寶箱花紋直裰,興許是位置比較隱蔽,蘇禧竟從未注意到他,更不知他何時起站在那裡的。眼下蘇禧懷裡抱著貓,唇邊的笑意沒來得及收起,站在原地,一時間不知是該上前打招呼,還是假裝沒看到。
衛渢怎麼會在二祖父的府裡?
蘇禧咬了咬唇瓣,這一遲疑,就錯過了轉身離開的最佳時機。
衛渢面色從容,視線略略一垂,落在蘇禧的手腕上。
方才為了夠貓,她的袖子滑至一半,露出半截手臂。那片面板白得晃人眼睛,水蔥嫩筍一般,襯得手腕上那個綠松石的玉鐲也瑩潤亮澤了不少。短短一瞬之間,衛渢便想起了回京那日御和樓那間緊閉的窗戶,關窗戶的那隻手,戴著與這一模一樣的玉鐲。
蘇禧循著他的視線往下一看,臉色微變,連忙扯了扯袖子,蓋住自己的手臂。這下想裝作沒看見都不可能了,蘇禧朝他輕輕一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便要離開。
反正這時候她是不曉得衛渢身份的,自然也用不著行禮。
誰知大堂哥蘇祒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上來便道:“庭舟,我找了你許久,你怎麼到此處來了?”
衛庭舟是衛渢的字。
衛渢收回視線,淡聲道:“見這裡梨花開得好,便來走走。”
蘇祒輕輕一笑,“我倒不知你還喜歡梨花。若非下人看見你在此處站了許久,恐怕我也找不到這兒來。”
蘇祒是總督府大房長子,今年十八,同蘇禧的二哥蘇祉一般大。蘇祒走近後,見蘇禧立在幾步之外,微露驚訝,“禧妹妹也在?”
蘇禧怕蘇祒誤會,舉了舉懷裡的胖貓咪,解釋道:“我是來找八姐姐的貓的,大堂哥。”
說起這個,她想起蘇祒剛才那句話。倘若衛渢真的在這裡站了很久,那他一定也看到了她辛辛苦苦夠糖雪球的模樣,他竟眼睜睜地看著她蹦上蹦下,袖手旁觀?
若真如此,蘇禧默默地想,此人還是同小時候一樣不近人情。
蘇祒瞭然,旋即笑道:“既是如此,想必你與庭舟也見過面了。”說著介紹道:“庭舟是齊王府世子,生母齊王妃與我的母親是親姐妹,說來你還該稱呼庭舟一聲表哥。”
衛渢的生母,齊王妃薛氏早在七年前就去世了,如今的齊王妃袁氏是由側妃扶正的。因此,這聲表哥,還真是一表三千里。心裡這麼想,但蘇禧臉上很乖道:“庭舟表哥。”
這一點蘇禧從小跟殷氏學得很好,無論面對什麼場合,無論是多不待見的人,她都能端出極好的儀態,於人前裝出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樣。
當然,如果沒有小時候那樁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