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鶴道:“那人送完琴就走了,並未久留……”
蘇禧顧不得沒有梳頭,趿著繡鞋就往外頭跑去。那送琴的人必定是琴的主人,想必這會兒還沒有走遠,她匆匆忙忙地趕到別院門口,卻見門外空無一人,只有一條幽幽靜靜的小路通往山頂。
蘇禧一陣遺憾。
聽鶴趕過來道:“姑娘,山上清涼,您多穿點衣服別凍著了……”
蘇禧抓著她的手問道:“聽鶴姐姐,你見到那送琴的人長什麼樣子嗎?”
聽鶴搖搖頭,道:“那人穿著一身黑衣,臉上帶著面具,奴婢看不見他的臉。”
想必是不願以真面目示人,蘇禧遺憾過後,倒也覺得可以理解。她重新回屋,小心翼翼地把綠綺琴放在腿上,撥了撥絃,嘴角不由自主地揚起一絲淺笑,對方將這把琴送給她,想必是認可她的琴音的。
這個認知讓她十分高興。
*
今日天朗氣清,惠風和暢,不如前幾日那般酷熱,蘇禮便要帶他們去後山釣魚。
蘇禧興致不高,沒有一起去,就自己留在別院裡,一遍又一遍地看她的綠綺琴。
這幾日她一直重複這樣一個過程,底下丫鬟都看習慣了,曉得她是愛琴成痴,便也沒有上去打擾。
蘇禧怎麼都看不夠似的,就像小孩子得了夢寐以求的寶貝,恨不得睡覺都能把它抱在懷裡。她坐在廊下,眺望著遠處的山脈,一時興起,就抬起手撫了一曲。
興許是心境不同,今日的琴聲比昨日多了一分恬淡閒適,少了一分灑脫開闊。
琴聲入耳,聽得人如痴如醉。
除了蘇禧的四個大丫鬟之外,其他下人是頭一次聽她彈琴,饒是那不通音律的人,聽了這琴音也不禁放下了手上的動作,似懂非懂地聽了起來。
一曲完畢,蘇禧收起琴正要走回屋中,視線不經意一轉,瞧見門外站著一人,猛地停住——
門外站的不是別人,正是衛渢。
清晨稍涼,衛渢一襲黑色繡金暗紋披風,金尊玉貴地站在幾步之外,烏目落在她身上,不曉得默默地看了多久,竟然也沒有人通傳。
蘇禧抱著琴倒退半步,見朱管事就站在衛渢身後,她擰起眉心問道:“管事,這是怎麼回事?”
什麼時候她能院子能隨意讓人進入了?
朱管事擦了一把額頭的汗,頗為難地解釋道:“九姑娘息怒,您聽小的解釋。晉王世子是來找大爺借東西的,只不過大爺今兒個不在,世子又急著要,小的沒辦法,這才帶著晉王世子來找您了。”
蘇禧小臉嚴嚴肅肅的,卻不看衛渢:“世子想借什麼東西?”
衛渢聲音平靜道:“任先生的《萬橫香雪圖》。”
別院確實有這麼一幅圖,就在後頭的瀚玉軒裡藏著,是她大哥蘇禮的心頭好。蘇禧不太相信衛渢的話,一聲不響地盯著他瞅了半響,不曉得他是不是真來借畫的。
過了許久,管事都有些替蘇禧擔憂了,畢竟這位可是皇上的親侄子晉王世子,怠慢不得的。萬一得罪了,對整個蘇家都沒好處。
衛渢也是好脾氣,蘇禧不鬆口,他就一直維持著這個姿勢等著。氣定神閒的,彷彿篤定她一定會答應一般。
果不其然,蘇禧終於妥協了,沒好氣道:“等我一會。”說著轉身回了屋。
過了片刻,蘇禧換好衣服從屋裡出來,穿了一件素色的衫裙,走到衛渢跟前,道:“隨我來吧。”
瀚玉軒在別院的東南角,走過去約莫一刻鐘左右。院子裡頭珍藏著許多名畫,等閒是不允許下人進出的,所以朱管事才會一臉為難地過來求見蘇禧。到了之後,朱管事在外頭等候,蘇禧領著衛渢進了瀚玉軒裡面。
因著今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