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祉擔心妹妹蘇禧,舉步欲跟上去,那宮人將他攔住了,頗有些為難道:“蘇二爺,蓬瀛殿是後宮寢殿,您恐怕不方便進去……”
蘇祉不得不停步。前面衛渢聽到響動,回身看去,見蘇祉定定地立在幾步外,他心中掛念著蘇禧的情況,倒也沒有與蘇祉寒暄,只道:“蘇二哥先在這裡等等,我去看看幼幼的情況。”
蘇祉頷首,頓了頓,又道:“好好照顧幼幼。”
蓬瀛殿在昭陽殿旁邊,距離新雁樓有一段距離。衛渢對這段路還算熟悉,穿過一條長長的廊廡,前頭不遠便是蓬瀛殿的大門。
遠遠看去,殿門緊閉,朱漆鏤空菱花門外空無一人。這會兒女眷都在御花園,衛渢方才來的時候看見皇后娘娘正領著一群女眷賞花,所以這裡沒人倒也不顯得稀奇。他問身後的宮人,“去請太醫了麼?”
宮人腳步微微一滯,因是走在衛渢身後,慶幸衛渢沒有瞧見自己的反常。“已經去請過了,太醫一會就過來。”
衛渢頷首,不再多言。
很快,他走到門邊,抬手敲了敲門,喚了一聲“幼幼”。
裡面無人應答,倒是聽見了腳步聲。像是丫鬟不停地忙前忙後。
衛渢沒有遲疑,推門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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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蘇禧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傅儀回來。她牙白馬面裙上的茶水已經幹了,留下一塊一塊褐黃色的茶印,皺巴巴的,十分不好看。她的繡鞋方才也被潑溼了,這會兒還沒有幹。
蘇禧既愛乾淨,又有點小潔癖,平日裡什麼都打理得整整潔潔,眼下這般邋遢自然是受不了的。她皺著眉頭,抖了抖馬面裙上的武夷茶茶葉,只覺得渾身都黏黏膩膩的,很不舒服。她問聽雁道:“傅儀還沒有回來嗎?這都過去這麼久了。”
聽雁去一旁取了條幹淨的巾子,沾了水,先湊合著給她擦了擦裙子上的茶漬,道:“姑娘別急,奴婢這就去外頭看看,您在這裡稍等一會兒。”
蘇禧頷首,接過聽雁手裡的巾子,道:“我自己擦吧,你去看看怎麼回事。”
聽雁道好,站起身往外頭走去。
依照宮裡的規矩,外頭的馬車是不能駛入後宮的,前面有專門停馬車的地方。傅儀若是回去取衣裳,應當是去停馬車的地方了。聽雁問了路後便往那邊兒走去,出了昭陽殿,見路的盡頭站著兩個人。
一個是豫王世子衛淵,一個是廬陽侯府的大公子厲衍。
兩人面對面站著。
因隔得有些遠,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聽雁秉承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就沒往跟前兒湊,況且她家姑娘還等著她拿衣裳回去換,她不敢耽誤,繞遠路走了過去。
那頭,衛淵看著對面的厲衍,烏目幽深,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厲衍的袖子,別有深意道:“方才比完箭法厲公子就離開了,怎麼,厲公子連箭都拿不了了嗎?”
厲衍身軀筆直,臉上情緒控制得極好,不見起伏。他藏在袖中的右手緊了緊。衛淵的侍衛下手頗重,前日晚上劃傷了他的手臂,留下三寸多長的口子,至今仍未痊癒。又因為剛才拉弓那一下太過用力,繃裂了傷口,血沿著手臂不斷流下來,好在他今日穿的是深色衣服,即便被血浸透了,也看不出來。
厲衍道:“豫王世子想多了,厲某隻是去更衣了一趟。”
不得不說,厲衍真是鎮定得毫無破綻,便是衛淵也幾乎要被他糊弄過去。
衛淵低笑了笑,那笑意不達眼底,彷彿寒冬臘月的雪,被夜晚的月光一照,散發出森森白光。他道:“哦,真是我想多了?那一會有空,厲公子再與我比試比試箭法如何?”
厲衍微微遲疑,少頃頷首,道了聲好。“豫王世子若是無事,厲某就告退了。”
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