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隙，張世東從櫃子裡拿出一條煙遞給鐘點工馬叔：“馬叔，拿去抽，我看你這兩天煙是斷頓了，怎麼，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馬叔馬嬸你們別客氣，你們也跟我們家相處了這麼長時間，我雖然忙總不在，但也總聽我父母提起你們，家裡擺放的貴重物品和錢就從來沒有背過你們，我們兩家不光是僱傭關係，也可以算是朋友了對嗎？我爸我媽還是有些人脈的，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你們千萬別客氣。”

也是張世東看到了這兩天老馬伕妻的沮喪模樣，想到難得有這麼幹淨利索還值得信任的鐘點工，給家裡省了很多麻煩，才會主動提出要幫忙。

“哎！”

馬叔從懷裡掏出一個癟癟恰恰的煙盒，五塊錢的煙基本上算是現在嘴廉價檔次的煙了，煙盒裡只剩兩根，都拿出來下意識的遞給張世東，才看到他手中遞過來的可是九五至尊，馬上就想縮回手，張世東不介意的主動伸手接過來一支，示意夫妻倆在餐桌旁坐下，有話慢慢說。

煙霧中，一個小小可笑又可恨的真實故事展現在張世東的面前，隨著城市建設的如火如荼，大批的閒置土地成為了香餑餑，從城市中心爆點開花，連過去無人問津的垃圾山沒人去的貧民區，如今都成了房地產開發商眼中的香餑餑，只要距離城市中心近，再破的土地都給你建設成黃金地段。

馬叔馬嬸家有農用地，有院子，過去是貧困家庭，隨著房地產商規劃到他家所在的地方，一百多戶人家立時就變得緊張亢奮起來，骨子裡自私的本性露了出來，整日唸叨的是某某地方給了多少補償款，想著的是我能不能多拿一些錢。

馬叔因為人緣好，也不知怎麼地，就成為了大家的主心骨，帶著大家一起做釘子戶多要錢反對開發商那零星的補償款，堅持著與開發商從夏天鬥爭到現在，不敢說一直以大家的利益為中心卻也盡心盡力，突然之間他發現別人都簽署了動遷協議同意了補償款的數字，而他作為大家的帶隊人。竟然沒有人告訴他通知他，那個大家之前還說不太理想的數字在一戶同意後瞬間席捲整個百來戶。當時馬叔知道了也沒覺得如何，心中有些氣憤，就想著也簽了得了，孰料被告知他家的事情擱置，暫時不籤。

別人都得到了幾十萬的補償款，心滿意足的開始了從貧下百姓到自認為的小康層次轉換，馬叔家就孤零零的擺在那裡，也不拆也不碰你。你現在跟我談我不跟你談了，你不是帶著大家一起鬧嗎？好啊，大家的錢都給，就你的我不給，要談可以，別人拿十我就給你五，否則我就敢饒過你家那一小塊。就不動你家了。

人單勢孤，這時候馬叔需要別人的支援，那些跟隨著他聲討的人沒了，大家曾經信誓旦旦跟他共進退的誓言變成了你腦子有問題跟人家硬拼，還要那麼多錢，差不離得了唄。貪心不足，我們的事當然是我們自己做主，我們沒對不起你，你想要的數字不是我們想要的，現在給這些我們就很滿足。

開發商也是牛脾氣。你不是跟我得瑟嗎？現在剩你自己了，看我怎麼慢慢拾掇你。這種局面馬叔一家能安下心來工作嗎。好幾天都沒有睡好覺，馬叔希望可以聯絡幾十戶人，不需要他們做什麼，只需要他們給施加一些壓力，我少拿點都成，結果人人不見，早早消失在城市之中。

聽完馬叔這一番話，張世東愣住了，這樣的小事他想要解決太簡單了，他呆愣住是因為馬叔這番話與他現在遇到的境況是一樣的，他擔心所有人，希望可以讓所有人都得到保護，不去諾斯頓送死，可你又怎麼知道他們不想去？他們不想獲得榮譽？你的想法不能代表所有人的想法，他們對自己也有信心，想來之前一紙檔案我自己去的論調，會有很多人心裡嗤之以鼻不滿吧。

你想做好帶頭大哥，可你身後的人是這麼想的嗎？

你想為大家謀得一些東西，卻不曾料想人家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