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林素指天地,又指自己跟欒信。
欒信對他這話並不相信。
若林素沒撒謊,那他跟中部分社這幫人也是貌合心不合,各取所需。兩面三刀之人總是討人嫌棄的,欒信最後也沒給對方啥好臉。
林素就是過來確認契卷條款的,兩家需要約定好交換贖金俘虜的時間以及地點,這期間需要短暫停戰,算是禮崩樂壞亂世背景下,戰場上面少數沒有被玩壞的君子約定。
在欒信檢查契卷條款細節的時候,林素扯起閒聊:“晚生近來與友人把酒言歡,趁著醉意說了不少胡話。其中有一部分讓人印象格外深刻——智者,可否令天下太平?”
“智者?或許可以。”他想到主上。
林素道:“但友人跟晚生感慨,智者囿於壽數,天下太平不過百年,豈非可惜?”
“總有後來者承襲前志。”
“誰能保證後來者沒有私心?與其害人害己,倒不如選擇更穩妥的辦法——讓智者壽數長久乃至永生……再用權術讓愚者疲於奔命無法思考反抗,天下將再無戰亂。”
乍一聽,似乎有些道理。
“智者,愚者,誰來界定二者?是你口中的智者?還是被打為愚者的愚者?這位智者有多智,那位愚者又有多愚?怕只怕,是這智者別有用心?”林素口中的“智者”明顯不是指自家主上,欒信自然就無法贊同他的觀念,甚至有些火大,“你說的究竟是治世之道,還是豢養之法?倘若天下太平這麼簡單,吾主十餘年勵精圖治,豈非笑柄?”
簡直就是損人利己!
欒信冷笑道:“私以為,你說的還不夠周全。正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必有一得,萬一哪天愚者不想當愚者,智者還能高枕無憂?倒不如將人都弄成傻子!”
傻子肯定造反不起來。
“你那友人,簡直不知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與這般友人往來親密,林君該小心警惕才是。”這朋友真不是林素他自己?
欒信這番話並未激怒林素。
為什麼這麼確定?
因為林素前腳回去覆命,欒信後腳提出告辭,無人阻攔,痛快答應放行了。離開那片渾濁區域,欒信覺得呼吸到的空氣清新甜美。
心情暢快了沒一刻鐘。
回程之路便是決裂的不歸路。
契卷先一步送歸王庭,欒信一行人則放慢速度趕路,還要著重遠離欒信的過敏源。
殊不知,沈棠這邊也忐忑不寧。
欒信送回來的契卷也沒心思仔細看。
顧池撿起來看了眼,評價:“敗家子。”
“什麼敗家子?”
顧池道:“我就說欒公義那個做什麼都慢的人,派出去談這個不妥。討價還價不僅要技巧,也要語速,豁得出臉面。他那個反應,別人罵他七八句,他剛想完第一句。”
有理由懷疑欒信被當肥羊宰了。
顧池甚至能腦補出一群人圍著欒信嘰嘰喳喳,欒信面對敵人的漫天要價,急得額頭冒汗,偏偏嘴巴說太慢,聲音又小,臉皮又薄,根本不是別人的對手。還不如他來呢。
“人能平安回來就好。”
欒信出門也是為了摸敵人底細啊。
吃點虧不算什麼的。
顧池掐著嗓子翻白眼,酸溜溜地道:“嗯哼,人~能~平~安~回~來~就~好~,聽得臣都感動了,恨不得為主上盡忠,肝腦塗地!萬一他不領情,一回來就拔劍相向呢?”
沈棠被顧池說得有些忐忑。
“這不至於,公義還是講道理的。”
“臣現在就能為主上肝腦塗地!”
近在咫尺的不要,非要惦記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