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
再加上他的家小都在荊襄之地,更是偏遠,此身既已離去泰安,也算是自此無憂。
想來,也不算差。
“罷了,去了就去了吧。”
“離開這是非之地,也未嘗不是件好事啊”
盧直面色複雜。
他又何嘗不知,如今的大炎都城泰安,早已是成了龍潭虎穴。
但食君之祿,忠君之事。
自己效命於大炎半生,侍奉天子也曾官至九卿,又怎能背信棄義,拋棄大炎四百年江山於不顧?
至於太平道張鉅鹿
盧直面色掙扎不已,良久後他搖了搖頭不欲去想,開啟了手中信封。
普普通通的信件上,記載著熟悉的字跡:
【盧兄,見字如會面。】
【首先留此信聊表我之歉意,想來我若向你請辭,你應當會阻罷?因此我倒不如先行離去,倒是也省得你來勸阻了。】
【以上只是玩笑之言,其實我此次離去,也是深思熟慮已久。】
【張鉅鹿是吾徒,我親自教出來的弟子,是何性情,所做為何,近十年以來,我對他的關注比起你對他的關注,其實可謂只多不少。】
【你身居廟堂之高,放眼所見未免一葉障目,即使賦閒在家看遍諸地苦楚,但心中的念想,想來也是希望這大炎能再出雄主,整肅山河重拾舊日盛況罷?】
【以往我潛心研究學問,對此並不多做關心,亦是如你這般所想。】
,!
【但待到我收了張鉅鹿為徒,這十年以來,我們心自問,始終都忘卻不了那小子曾與我提過的幾句話。】
【短短几句,卻是如春雷乍響般,每每令我午夜夢迴,都難以忘卻,甚至致使文心受動。】
【為天地立心、為萬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世上當真能有人至此乎?若能至於此,豈非是古聖人,百家諸子臨世!】
【我不知吾徒張鉅鹿,是否如此。】
【但,我想我應該去做點什麼,為這片天下,也為了我心中那點尚存的不忍念想。】
【此去不知歸期,望公珍重。】
【鄭修,留。】
一封信函寥寥百餘字,卻是叫盧直久久難以回神,半晌才有輕嘆之語道出:
“鄭修啊鄭修,你若欲去,我怎會攔?”
“只是這一場盧直我啊,卻是不得不去,不能不去!”
“大丈夫生於天地間,為何如此兩難?!”
良久後,他才終罷手離去。
只是神情間,卻是難掩寂寥。
汝南,袁氏!
作為豫州最盛的門閥士族,其於大炎之威望,可謂名聲昌隆。
四世顯赫,三公於四代之間接連而出。
多少傑出子弟,皆以師出袁氏為榮?
由此便足以見得,這袁氏名聲之盛。
但今日,門庭顯赫的袁氏,卻是迎來了一位客人。
在與這位客人談論之時,袁家家主袁恆一張老臉都是黑的。
他看著那對坐氣息如淵,儒道浩然之氣濃郁,近乎自成一家,隱隱有文心念頭化為浩浩大日,不可度量的灰衣文士,不禁心中駭然。
這於泰安蹉跎歲月半生的老東西,怎得短短數載不見,就能突飛勐進至於此?!
若不是曉得此人是鄭修,恐怕袁恆還以為是哪一位再開千古文脈的諸子,秉承天命出世了!
他當然不知鄭修為何會能再有突破,成為當世真正的文脈第一修。
但鄭修知道,他是託了自己徒弟的幾分緣法。
或許將目光放在浩瀚經學上,本就不全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