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容,反而處處都深受掣肘,更多時候他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扯線的木偶,是皇帝用以掌控軍隊的工具。
自從大軍集結晉陽以來,他所下達的所有命令,幾乎都是來自於晉陽宮的授意,而他所提出的一些主張,皇帝固然也會虛心傾聽,但大多數時候也只會是止於傾聽,後續則不了了之。
有時候斛律光自己都在暗自懷疑,可能就是因為皇帝本身並沒有顯赫的武功以震懾國中將士,所以才需要在勳貴中挑選一個代言人和傳聲筒,而自己就是被選中的那個人。假使當今皇帝在國中擁有文襄、文宣那樣的威望,或許也不需要將自己擺在如此煊赫的位置上。
高演倒是不清楚斛律光內心的這一番思緒,在調遣將士佈置西山防務之後,他便又特意將斛律光招至晉陽宮中加以安慰道:“沒想到魏軍攻勢竟然如此猛烈,還妄想可以重複當年李伯山襲擊晉陽的舊事。
城中軍民驚恐,難免會有一些抱怨之聲,也只是一些狹隘無知的夏蟲之聲,王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國之大事應當倚重誰人,我心自知,也不會受此閒言蠱惑。”
饒是心中多存幽怨,聽到皇帝如此貼心的安撫,斛律光也是不由得心生感動,連忙垂首表示自己不會受那些謗議之聲的影響。
見斛律光態度如此,高演也頗感滿意,旋即便又嘆息說道:“西山長城遭賊所破,使我西境動盪不安,希望之前增派駐軍、亡羊補牢能夠有所收效。昨夜我又認真審閱核定了一番諸軍軍資供給額數,皆錄於此,請王周全謹慎的監督撥給!”
說話間,他便抬手示意一名宦者將案上文卷轉交給斛律光。
斛律光也注意到皇帝兩眼中血絲密佈、神情疲憊,連忙起身兩手接過文卷,展開之後便看到上面一條條的羅列著進駐西山的各支軍隊所需要的軍資補給數量,全都清晰明確,他便又點頭應是。
高演突然張嘴深深的打了一個哈欠,旋即便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昨夜為了審定此事,一直忙到夜中,今日便有些倦怠,讓王見笑了。諸軍分駐山野,後勤給養尤需重視,切不可使將士陷於飢餒,寒涼了這些衛國之士的熱血。”
斛律光聽到這話後,又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文卷,忍不住便想勸告皇帝將這些瑣細軍務交給省中官員處理即可,實在沒有必要勞神費力的諸事親為,但是話到嘴邊卻轉為了:“陛下如此勤勉用功、勵精圖治,當真國人之福!臣等受此感染,期能克敵制勝!”
高演聽到這話後,先是微微一笑,旋即便又嘆息說道:“世間俗流多以成敗褒貶人事,享國以來,我未嘗沒有一日不殫精竭慮,但因賊勢兇頑,仍然不免常常屈於下風。唯王等親近幾人知我辛苦,盼望此番能夠如王所言克敵制勝,來日可以共品甘甜!”
願景總是美好的,但事情卻未必能夠盡如人意。楊忠一行在攻破西山長城之後,固然是給晉陽方面的齊軍造成了巨大的震撼與驚嚇,而對己方則帶來了極大的鼓舞,尤其是在得知唐王所部竟然已經攻克鄴城、席捲河北之後,此間魏軍將士們心情更是振奮不已。
不過楊忠也並沒有再繼續向前推進,而是駐紮在三堆戍休整一番,同時命人傳信給呂梁山南面的韓果,請其率領所部人馬與一眾離石胡眾北來會師。
他也並沒有再返回平城與宇文貴他們會師,只是將此間的戰果與所獲知的訊息傳遞過去,相信宇文貴是能做出最為恰當的配合。
平城這裡,在楊忠率先引部南去的時候,突厥烏尊可汗仍然率領其軍眾徘徊在武川白道附近、不肯痛快南來會師。
烏尊可汗眼下也是非常矛盾,一方面他是希望西魏北齊一直保持這種東西對峙的態勢,使其可以作為中立方左右逢源,一方面南面小可汗攝圖的北上又給他造成了實實在在的威脅,而且他當年還是被西魏推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