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菲。我們穿過儲物室和臥室間的走廊,顧持鈞一路低著頭看箱子盒子外的標籤,飛快理出了思路。
“你在整理化石?”
“是的,我足足想了一年,還是打算都送掉……”我輕聲嘆氣,“一部分贈送給博物館,一部分贈送給其他的古生物學家。”
從去年爸爸剛去世開始,就有一些人旁敲側擊地問我這些研究價值極高的化石和他平生的學術研究資料作何處理,我當時心情太糟,一概不回應,譏諷地想,每塊化石都爸爸的心血結晶,看到這些化石就覺得爸爸音容宛在,怎麼可能送給你們?但現在也慢慢地想通了。我沒繼承我爸爸的衣缽,這些化石放在家裡毫無用處。
顧持鈞沒有多發表意見,只說:“不論你怎麼處理,你爸爸都不會有意見。”
是啊,爸爸永遠不會對我有意見,不論他活著還是已經去世。我只想確認,自己有沒有做錯。我靠著牆,手撫著額頭,看著那些化石,或許是因為夜色深沉,或許是因為剛剛那個夢,心頭隱隱絞痛,忽然又捨不得——於是苦笑,思想建設還是沒做好。
顧持鈞指了指左側窗簾後的屋子,“那間房子是做什麼的?”
“跟我去看看吧。”
我拿鑰匙開了鎖,開啟了燈,顧持鈞一時間都怔住了。
“啊……”他輕嘆出聲,“這是你父親的實驗室?”
“沒錯。”
他環顧四周,伸手指了指屋子中央的黑乎乎的大傢伙,居然準確說出了名字:“那是……NXI的掃描電子顯微鏡?”
顧持鈞果真是學富五車,連電子顯微鏡都認得出來。我點頭,“沒錯。角落的那個是多功能生物顯微鏡,還有那臺主機,是分析系統。”
他說:“這屋子裡的儀器恐怕不便宜。”
“挺貴的,非常貴,每次維護和更新都要花幾十萬,”我說,“我爸這個人,為了自己的事業是不計較成本的,所以怎麼說呢,也不善理財吧。”
小時候我對家裡的財務狀況一概不知,爸爸從不跟我談錢的問題。我也是上大學後才領悟到似乎我家從來沒有面臨缺錢的困境——我爸爸買古生物研究儀器都是一擲千金,送我去上一年學費幾十萬的貴族中學眉頭都不眨一下,我們在國外考察時,只要有條件,不論是租車還是住酒店都是最好的。
後來爸爸病臥在床,我掌握了家中的財產權後才知道,原來三十多年前,我爸手裡的確有一筆數量驚人的款項,但我爸爸不善理財,有錢只存在銀行,需要的時候就從裡提取出來,慷慨的花掉,然而幾十年來的通貨膨脹,再多錢也經不起坐吃山空,到了他因癌症病臥在床那年時,那筆款項恰好被消耗一空。
參觀完了我家,顧持鈞最後得出個深沉的結論,“看來你家是真的睡不下了。”
“不光睡不下,洗漱用具、睡衣……什麼都沒有。”爸爸的睡衣倒是有,但我不想拿給顧持鈞穿,我家確實不適合待客。話說回來,這麼多年家裡也沒什麼客人來訪。
於是我好心地提議,“那你可要好好玩一下。”
“不是我一個人,是我們,”顧持鈞道,“去年在這張餐桌上吃飯的時候,我就說電影完了要休假,當時就想著,帶你一起去。”
好吧,我只能說他還真是深謀遠慮。他心滿意足地幹掉了我為他準備的早餐,又問我,“有護照嗎?”
“很小就有,跟著我爸爸滿世界跑呢。”
“我想也是,”他吩咐我,“一會兒我們去你家,你把護照拿給辛馨。”
辛馨這個名字倒是很熟,我想起畢業前的一通電話,隨口問:“這是你的新助理啊,我跟她透過一次電話。為什麼把孫姐換掉?”
顧持鈞眉毛都沒動一下,“她要結婚了,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