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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被稱為詩人是一種機遇

——舒婷

沒有光亮的黃昏

是一片淤灘

人們

被陌生的家所放逐

在門前草地

漂流

三三兩兩

把自己影在驚慌的聲音裡

猶如守著一座座

空城

再三絆在

無意義的話題上

鄰近的大樓

有穗燭苗被手護衛著

從一扇窗

移到

另一扇窗

黑潮疊疊湧來又層層退去

許多眼睛

忽明

忽暗

開始有點兒動靜

胸口灼燙著

是那叫做思想的東西嗎

握住了那把手

聽見鏽住的門咔咔轉動

靈魂已在渴望出逃

妻在叫喚

孩子開啟作業

歌星在電視裡一見你就笑

夢和昨夜的斷髮散在枕巾上

泊在

燈的深池與淺溪

魚兒們已經安靜

一扇窗一扇窗

蔚藍

金黃

阿里巴巴阿里巴巴

真有那密門嗎

【旅館之夜】

唇印和眼淚合作的愛情告示

勇敢地爬進郵筒

郵筒冰冷

久已不用

封條像繃帶在風中微微擺動

樓簷在黑貓的爪下柔軟起伏

大卡車把睡眠軋得又薄又硬

短跑選手

整夜夢見擊發的槍聲

魔術師接不住他的雞蛋

路燈尖叫著爆炸

蛋黃的塗料讓夜更加嶙峋

穿睡袍的女人

驚天動地拉開房門

光腳在地毯上狂奔如鹿

牆上掠過巨大的飛蛾

撲向電話鈴聲的蓬蓬之火

聽筒裡一片

沉寂

只有雪

在遠方的電線上歌唱不息

【別了,白手帕】

在某個城市某條街某個燙金字的門口

有位男人取出一方摺疊整齊的手帕

給一位姑娘包紮她受傷的裸足卻沒有被接受

從此那個門口在哪條街哪個城市都說記不得

手帕潔白地文雅地斜插在男人的西裝大衣

每逢雨天晴天不雨不晴天姑娘的傷口還痛著

說不清過了多少天多少月多少年

那男人那姑娘的心理有了許多季節的轉變

他們相逢在門內當然不是在那條街那個城市

他不是男人是公文包她不是姑娘是檔案

他們溫和地問候溫和地道別溫和地揩揩鼻子

白手帕尷尷尬尬紅血痕悄悄移位播在心間

他們通曉百鳥的語言卻無法交談

只把名字摺疊成小小的風箏高高放飛渴望被收讀

“畫得再圓都不算藝術如果你不在這圓圈內”

男人在公文上每畫一個“扁”都折斷一支筆

“可是在什麼地方我還能找到你呢?”

姑娘從通訊錄上劃掉一個電話號碼據說沒有哭

【水仙】

女人是水性楊花

俚曲中一闋古老的疊句

放逐了無數瓣火焰的心

讓她們自我漂泊

說女人是清水做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