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八恥梳頭的手一僵,聲音是他的徒兒。
“嗯,怎麼了?”朱允熥開口道。
“樸總管求見!”李不全站在殿外,短短一句話,己是耗費了所有力氣一般。
“讓他進!”朱允熥閉著眼說道。
稍後,厚重的簾子掀開一條縫兒。
瘦高的樸無用閃身進來,先是瞥了一眼正在給皇帝梳頭的王八恥,然後低聲道,“萬歲爺,鳳陽中都留守太監有奏報!”
王八恥在這,所以他注意了自己的說辭。他這個司禮監的太監,名義上管著鳳陽中都還有泗州祖陵的所有太監。
朱允熥微微轉頭,他身後的王八恥馬上放下梳子,背對著門面對著他,一步步躬身退了出去。
“你走什麼,誰讓你走的?”朱允熥一句話,讓王八恥的腳步首接頓在門口。
而後,朱允熥又看向樸無用,“中都留守太監說什麼?”
“五爺薨了!”樸無用雙手下垂,低聲道。
“哦?”朱允熥皺眉,很是意外,“什麼病?中都那邊的太監和御醫是幹什麼吃的?前些日子還報給朕,說他們一個個活蹦亂跳的呢?”
“據御醫說,五爺是喝酒喝沒的!”樸無用嘆氣道,“中都留守奏報中說,五爺最近喝酒喝得厲害,整日從早到晚酩酊大醉前幾天都喝吐血了,可誰勸都不聽,就是要喝!”
“幾場宿醉下來,五爺都不認人了。奏報上說,五爺晚上喝的酒,第二天早上看守發現他沒起床,進去檢視,發現他走了!御醫看過,說是酒氣堵住了腦竅!”
“真出息,喝酒能把自己喝死!”朱允熥哼了一聲,“活著時候是個拎不清的,死也死得拎不清!”
其實朱老五到底怎麼死的,他倆心裡一清二楚。
只不過有些事,場面上必須說得過去。場面上說得過去,才能堵住別人的嘴。
“人都死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他呀,就是心胸狹窄,就算不喝酒喝死,早晚也把他自己懊惱死!”朱允熥探嘆口氣,“雖說他有罪,可畢竟是朕的親叔叔,他無情朕不能無義!”
“傳旨給宗正府還有禮部,五罪人的後事,還是按照親王的規格辦吧!真記得他生前把自己的墳都修好了,那就如他所願!”
“奴婢遵旨!”樸無用垂手躬身,腳步沒動。
“你還有話?”朱允熥問道。
“是,奴婢還有話說!”
“說!”朱允熥招招手,王八恥繼續走到他身後,認真的梳頭。
“五爺雖是罪人,但也是太祖高皇帝的血脈,不容外人輕辱!”樸無用張口道,“他是圈禁在鳳陽,但他不等同於囚徒!”
“嗯!”朱允熥哼了聲,“繼續說!”
“中都那邊伺候五爺的人,應該是覺得天高路遠,再加上五爺罪人的身份,所以怠慢了,疏忽了,或許是沒盡心盡力!”樸無用繼續道,“但凡是上點心的奴婢,都不可能讓五爺落到這個下場!”
“所以呢?”朱允熥微微皺眉。
因為他忽然感覺到,王八恥在梳頭的時候,手抖了抖。
“奴婢以為,當嚴加查問,有罪問罪,不然的話日後那些奴婢們,只怕同樣會怠慢六爺七爺他們!”樸無用又道。
“依你!”朱允熥淡淡的擺手。
“那奴婢就讓好好看看那邊的奴婢們!”樸無用說著,緩步朝外退。
王八恥心裡明鏡似的,樸無用說要查查那些伺候人的奴婢,是真查嗎?
是讓那些人真的去死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