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查軍倉等事,搞不好是要鬧兵變的!”楊溥低聲道,“這可等於是對那些各地的軍頭們進行清算,更是要杜絕往後的喝兵血!您想,若全大明境內,以後都是票號發軍餉,取消軍戶,以兵部兵冊為準發錢糧,誰還能喝兵血?”
“你接著說!”李景隆好似明白了什麼,“怪不得我這大半年始終琢磨不明白呢?敢情全是套,一套接著一套!”
“這種事,必須要有威望的人來幹!”楊溥壓低聲音,“您再想想,這時候皇上點了郭西爺為錦衣衛同知,讓郭老侯爺來淮北代理淮西軍務的用意?”
“哦?”
“哦!!”
“哦”
李景隆連續三聲感嘆,各代表不同情緒。
疑惑,驚訝,繼而意味深長。
“呵!”忽然,他笑出聲,“可憐那郭小西,還以為終於翻身了,趕上皇恩浩蕩該他飛黃騰達啦,哈哈,哈哈!殊不知,他以後怕是祖墳都要被那些武人們罵炸了!”
“還有郭老侯爺,一輩子半點得罪人的事不幹,臨老臨老,還得被皇上拉出來,當一回門神!”
其實他內心之中還有句話沒說,用勳貴子弟來當充當抓人審判的鷹犬劊子手。那淮西勳貴在軍中那些積攢多年的威望,還有人脈,只怕沒兩年就消耗殆盡了。
那群老傢伙,他們死也好活也好,他們的家族都徹底和軍隊沒有半點關係了!
皇帝這一手高啊!殺人誅心!
但緊接著,他神色一變。
“中原內陸也好,沿海各衛也好,軍務雖難但也都好弄!”李景隆皺眉道,“最難的是在九邊啊!還有藩王們手中的私兵,怎麼弄?”說著,一拍腦門,“尤其是邊鎮,那些殺才們,不讓他們喝兵血撈夠了,他們是真不出力啊!”
說到此處,端起酒杯猛的灌了一口,“萬一萬一有那鬼迷心竅的,起了養寇自重的心思?”
“那都是後話!”楊溥給李景隆滿上酒,低聲道,“外政晚生不敢多言,但我大明的內政,就是這麼個形式!眼下,皇上擺明了是左手文,右手武,要如臂驅使!”說著,他嘆口氣,“而且,皇上的用意,晚生有時候也看不懂,總感覺和歷朝歷代不一樣!”
李景隆瞥了他一眼,忽然笑道,“還得是你們讀書人,你看你,一天官都沒當過。可說起這些事來頭頭是道,比許多朝廷大員都要強!”
“晚生是您的幕僚,說話無所顧忌,隨意敢說而己。可若是做了官,晚生的嘴巴就縫死了!”楊溥大笑,“不然,只怕剛進仕途就是末路!人人喊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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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乾清宮暖閣。
朱允熥剛從宮外回來,脫下便裝換上常服。
穿戴好之後,微微擺手,王八恥立刻退下,一名身著麒麟服的武將從外邊進來。
“臣,常森”
“自家人大規矩免了!”朱允熥笑著坐下,“你也做,咱們坐著說話!”
“是!”常森神色有些揣揣。
他是皇帝的舅舅不假,可是己經有很長時間,皇帝沒有單獨私下召見過他們兄弟了。
“你是朕的血親舅父,朕就不跟你兜圈子!”朱允熥開口道,“你把紫禁城侍衛親軍統領的官職暫時擱置,朕不是免你的職,先擱置著,朕對你另有別用!”
常森馬上起身,“皇上讓臣做什麼,臣就做什麼”
朱允熥笑著按手,開口道,“你別這麼如臨大敵的,不是讓你去邊關帶兵,也不是去各處練兵。”說著,嘆口氣,“你畢竟是朕的舅父,開平王之子,這些年在京師之中委實有些屈才了,所以!”
說著,朱允熥看了對方一眼,“朕給你個新差事,五軍都督府前軍都督,湖廣都指揮使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