譁
驟然之間,昨日還是豔陽高照的京城,今日卻是瓢潑大雨。
雨水自屋脊落下,像是門簾一般。
廊簷下,陳朝王孫陳天平指揮著僕人,學著大明士人的樣子,架起了碳爐,用以煮酒。
另有幾個小蝶,盛著楊梅,乾果等物。
同樣坐在屋簷下的還有哀牢軍民宣慰使刁線歹,安南遺臣裴伯耆。
這三人雖是坐著,可眼神卻絕沒有一絲的交融。反而就像是三個坐在廊簷下背雨的陌生人!
不,即便是陌生人,坐在一起也會互相笑一下,打聽下對方家鄉何處,以何為生。
可這三人,始終無話。
看這所謂的陳王孫羽扇綸巾的樣子,裴伯耆的眼中閃過一絲鄙夷。
這個人的來歷他大概能猜到,應該是陳朝王族偏遠小枝,不入流的角色。
在安南黎賊篡位,大肆屠戮陳朝王族之時,想著憑藉他姓陳,來大明編幾句假話,以圖能獲得大明的憐惜給他個官職,最好是大明聽聞黎賊篡位,雷霆盛怒之下出兵安南。
屆時,他這個陳姓王族的旁支末葉,就可以一步登天了。
“你自己傻也就算了,還拿大明當傻子!”
裴伯耆心中冷笑,又看著陳天平煮酒時拙劣的動作,心中更是鄙夷,“到底是小枝之人,附庸風雅都不會!”
想著,他的目光又看向刁線歹,更是帶著幾分嘲諷的冷笑。
“你想著對方是陳朝王族子弟,就可以奇貨可居了?想著大明若是發兵,你哀牢就可以趁機佔據一部分安南之地?”
“到底是蠻子,殊不知與虎謀皮!”
就這時,酒己經煮開了。
陳天平親手倒了三杯,笑道,“裴老,宣慰使,酒好了,請!”
裴伯耆沒動,眼皮都沒抬。
而刁線歹則是有些食不知味的拿起就喝,一飲而盡。
“宣慰使有心事?”裴伯耆開口問道。
刁線歹微微點頭,“也不知大明皇帝陛下,何時才能再召見我們!”說著,又嘆一聲,“若是不見,放我等回去也好!可現在見也不見,放也不放,急死個人!”
“哈?你還想回去?”
裴伯耆心中大樂,像是看白痴似的上下看了刁線歹好幾眼,心中暗道,“你這輩子大概是回不去哀牢了!”
想著,又嘲笑道,“邊邦小國不知天高地厚,好好做你的宣慰使不好嗎?想在大明身上佔便宜,你不怕撐死?”
“裴老!”忽然,陳天平開口道,“您說,大明有多大的可能,幫我安南復國?”
裴伯耆還是沒說話,低下頭。
“我知您心中對我有些有些成見!”陳天平嘆道,“如今國恨家仇在前,個人的成見可否往後放放!”
說著,他又是深深嘆氣,“其實我和您的目的都是一樣的,都是想要安南重歸陳氏正統!”
“安南,過去了!”裴伯耆心中哀嘆一句。
然後他鄭重的看著陳天平,“那閣下認為,大明有多大可能幫我安南復國呢?”
“七成!”陳天平開口道,“大明不容挑釁黎賊倒行逆施不服天朝朝貢之策,廢除儒家漢法,大明應是不容!”
“這人倒是還有些見識!”裴伯耆心中暗道。
其實大明之所以要對安南用兵,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安南黎氏偽王跟歷代安南王朝都不一樣。
從黎賊掌權開始,就在安南國內宣揚安南族類與天朝大明,並不同根同種。
同時將安南之民,定性為大越之人。
又廢除了漢家儒法,就表明他要獨立於大明體系之外的想法,昭然若揭。
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