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緊接著一陣女孩的啼哭聲。
朱允熥扭頭,兩個穿著孝衣的五六歲女孩跌倒在雨水中。
這兩個大的六歲叫寧兒,小的五歲叫秀兒,是朱允熥同父異母的妹妹。
說起來,他們和朱允熥的身世一樣,先是沒了娘,現在又沒了爹。
他們的生母本是呂氏身邊的宮女,在呂氏懷孕的時候,被送到朱標的屋裡。等他們出世之後,他們那個連名字都沒留下的娘,又突然暴病去世。
望著前方呂氏悲慼地身影,朱允熥心中冷笑。皇宮是這世上最陰險的地方,這裡的人,沒有一個簡單的。
眼看兩個丫頭跌倒,朱允熥快步走過去,搶在太監和宮女的前面,親手拉起來。
“別哭,疼嗎?”
兩個丫頭圓溜溜的大眼睛裡蓄滿淚水,看著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三哥,先是搖搖頭,然後又點點頭。
“來吧,三哥抱!”
嘴裡說著,朱允熥伸開雙臂,將兩個丫頭抱在自己的懷裡。
小點的丫頭秀兒把小臉埋在朱允熥的脖頸上,大一點的寧兒在他耳邊問道,“三哥,我們再也見不著爹爹了嗎?”
即便不是親人,可是朱允熥也聽得心裡發酸。記憶中的畫面告訴他,朱標是個好父親,就在去世的前幾天,還要親眼看看自己的兒女們,並且艱難的囑咐交代一番。
“別怕!”朱允熥手臂用力,讓兩個丫頭坐穩,“以後有哥哥在!”
寧兒哭的眼淚順著眼眶首接流到了臉頰,乖巧地趴在兄長那有些瘦弱的胸膛上。
奉安殿漸漸近了,風卻漸漸大,雨也漸漸大了起來。
越近大殿人越多,風雨之中,帶刀的侍衛屹立在宮牆下一動不動。文官們跪在通往奉安殿的路上,嚎啕大哭。
真是風聲雨聲哭聲,聲聲入耳。白袍白衣白玉帶,處處皆白。
當朱允熥抱著兩個丫頭,出現在百官身邊,那些百官們的哭聲更大了,甚至許多人看著朱允熥,淚流滿面的同時,以頭搶地。
朱允熥清晰地看到,前面的呂氏和朱允炆,在這驟然增大的哭聲中,回了頭。
嫡子就是嫡子,朱元璋親手頒佈的皇明祖訓中說過,“凡皇帝位,須立嫡母所生者。庶母所生,雖長不得立。若奸臣棄嫡立庶,庶者必當守分勿動,遣信報嫡之當立者,務以嫡臨君位。朝廷即斬奸臣,其三年朝覲,並如前式。”
皇帝老了,太子卻先走了。皇帝對太子之愛,天下皆知。雖然不知道接下來誰是太子儲君,但是作為太子朱標唯一的嫡子,朱允熥在官員們的眼裡,分量比朱允炆這個庶子,要重得多。
朱允熥的眼中淚水還在,他不住對沿途的官員頜首,用眼神表達著自己作為嫡子,對他們的謝意。
再走幾步,即將踏入奉安殿中,他的腳步卻停住了。
迎面三個面容憔悴的漢子,大步流星而來。前面兩個西旬年紀,後面一人五十多歲,都是身材高大,孔武有力的武人。
朱允熥脫口而出,“二舅,三舅,舅老爺!”
這絕不該出現在宮中,出現在皇孫口中,尋常人家對長輩的稱呼,忽然出自朱允熥之口,對面三人忽然愣住了。
過來的三個人中前兩個高大魁梧的漢子,正是朱允熥的舅舅,常遇春的兒子。面黑的是二舅舅常升,因為大舅常茂己經在去年故去,常升襲了鄭國公的爵位,後改為開國公。
邊上面色稍微白皙一些,同樣魁梧滿臉鬍鬚的漢子,是朱允熥的三舅常森,身上掛著世襲的懷遠侯爵。
而當先那個,眼神如刀,個子瘦高,渾身好似充滿了力量的五旬男子不是別人,正是戰功赫赫,揚威捕魚兒海的大將軍藍玉。按照輩分,這是朱允熥的舅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