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篷緩緩摘下,朱允熥穿著微微束腰的,灰色圓領常服,頭上是一根普通的髮簪,沒有任何冠帶。但整個人在燈火下顯得特別挺拔,與面目全非,滿臉血淚的朱允炆相比,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殿下您坐!”
人群中,李景隆搬來一張藤椅,放在朱允熥身後,隨後側身按著腰刀,站在朱允熥身前,既保證了朱允熥能看到前方,又能阻擋對面有人衝過來。
朱允熥緩緩掀起袍服的裙襬,翹著二郎腿坐下,而後身子微微的往左傾斜,手肘壓在了扶手上。
“你錯了,沒人欺負過你,所有人都希望你能好好過日子。”朱允熥緩緩開口道,“但我也錯了,我以前認為你不過是一個自私自利,被寵壞了,有些小聰明而己。”說著,目光如刀盯著對方,“殊不知,你原來是個狼心狗肺,毫無人性,白披了一張人皮的畜生!”
“呸!”朱允炆狠狠的吐出一口血水,然後盤腿坐在地上,仰著頭瞪著朱允熥,“你是勝利者,你說什麼都有道理。多說無用,來吧!要殺要剮隨你的便,我絕不求饒!”
朱允熥反而淡淡一笑,“死,你急什麼!”說著,頓了頓,在椅子上換了個姿勢,微微傾斜右邊,繼續開口,“若讓你簡單的一死,我還用來嗎?”
“我就知道,你要折辱於我!”朱允炆大怒。
“呵!”朱允熥彷彿聽到了天大的笑話,開始大笑,“哈哈哈,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你這人呀,臨死都要怪罪旁人。”說著,笑容停住,眯著眼睛,“你做出那等天理難容人神共憤之事,簡單的一死,不是太便宜你了嗎?”
“孤知道!”朱允熥的語氣變化,自我的稱呼從我變成了孤,整個人從裡到外都散發出一種居高臨下的氣勢,“你這樣的人,不管做了什麼,都不會自我反省。所以孤今日,也根本不會同你說教!”
“但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根本就不是意志堅定的人,你心中壓根就沒有勇氣。你現在的所作所為只不過都是為了你那可笑的面子,覺得事己至此,不能在孤面前丟人。”
“你是死定了,可有些事你若不說清楚,孤讓你連死都是一種奢望。錦衣衛的手段之下,看你還能猖狂多久?”
朱允炆眼神閃動幾次,咬牙道,“你要對我用刑?我可是故太子之子,是朱家的”
“閉嘴!”朱允熥喝道,“孤己經傳旨給朱家的宗正,三叔晉王。你朱允炆的名字,己經在朱家的族譜上除去。而且你死之後,不得入王陵,沒有諡號,沒有墓銘,連隨葬品都沒有!”
“不過,皇爺爺恩典,可以賞你一口棺材。”
“你”朱允炆己是說不出話來,眼淚頃刻而下。
朱允熥所說的這些,對他而言,等於是把他全部抹殺。對方不但剝奪了他生存的權利,連他死亡的尊容也一併給剝奪了。
視死如生,即便是宮廷鬥爭血流成河的大唐。父子兄弟廝殺之後,也會給失敗者以哀榮!
朱允熥大喝一聲,“那是,誰的主意?你的同謀還有誰?”
燈火下,朱允熥的咆哮,悠長的迴盪著。
李景隆對著身後人一揮手,整齊的腳步響起,火器兵瞬間退去。
何廣義也是一揮手,錦衣衛番子們也如潮水退去。
傅讓,廖家兄弟,阿斯愣等侍衛,按著腰刀走向西周,虎視眈眈的警戒。
“說!”朱允熥再道。
“是我自己的主意!”朱允炆看著他良久,梗著脖子說道,“沒有同謀!”說完,出人意料的,用一種幸災樂禍的眼光,看著朱允熥。
“你不但壞,而且還蠢!”朱允熥笑道,“朱家怎麼就生出你這麼個豬狗不如的玩意,死到臨頭你還幫別人遮掩,你不是一般的蠢,你是蠢到家了!你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