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八,應天府外,接官亭。
朱高熾踩著硬硬的路面,看著路上交織如流的人群,若有所思。
“這是新修的路?”他扭頭,對旁邊大馬金刀坐在亭中,一身鮮亮蟒袍的李景隆問道。
冬日的陽光下,李景隆身上的蟒袍好似在閃光。仔細看去,他的蟒袍和別人的蟒袍有著很大的差別。更為精美,也更為大氣
一來是他身形確實高大健碩,穿什麼都好看。
二來嘛,他這個蟒袍好似是專門為他精心織做的,獨一無二。
朱高熾在心裡補充一句,“燒包!”
“這都修了兩年了,您不知道?”李景隆手裡還捧著個暖爐,笑吟吟的說道,“您前幾次離京就沒留意?”
“我前幾次走的水路!壓根就沒走過這邊兒!”
朱高熾悶聲說一句,又轉頭看向官道上的洶湧的人潮。
他所看到的大部分都是商隊,要麼就是周邊農人裝載蔬菜米糧的馬車。商隊中南來北往各色各樣的人都有,有趕著成群的羊的,有帶著一筐筐雞鴨的,運送布匹跟各種海貨的數不勝數。
以前的官道,還就是官走的。
中間高兩邊低,一到陰雨天寸步難行,趕車的大牲口被鞭子抽得變了聲兒才勉強拉動那些貨車。
可現在,這路平平的一馬平川,貨車的軲轆轉得飛快。
他吃力的蹲下,用手摸著微微有些凹凸的路面。
“全是沙子磚石混合了米漿!”不知何時,李景隆走了過來,低聲說道。
“嘶”朱高熾咬著牙花子,吸一口冷氣。
成本太高了!
只有帝王修陵寢或者修築京城的城牆,才有這麼高的規格,可現在居然用在了修路上!
同時,他又有些懊惱,自己就住在京城裡,以前怎麼沒留心呢?
“這條路呀,早在五年前太祖高皇帝還在的時候就開始規劃了!”李景隆繼續笑道,“寧波海關五年的關稅,萬歲爺愣是紋絲未動,攢夠了錢就開工,從京城開始覆蓋周圍八縣,往北連線鳳陽,往南是揚州”
“萬歲爺還說了,未來幾年寧波的關稅也不能動,去年不是開始修青州古道了嗎?把青州古道跟京師連起來萬歲爺說,要想富先修路”
“他真是捨得呀!”朱高熾心中暗道。
一首以來,他認為的熥子,很是好大喜功!
但也不得不承認,在民生上熥子是真捨得下血本。
“當初翰林院還有人說修這麼好的路得不償失,可這條路修好之後,應天府的城門稅,比往年多了西成!”李景隆笑道,“不用多,這條路就算只能用二十年,朝廷都賺大了!”
朱高熾腦筋轉轉,“這麼好的路,就白給人走?”
他看著路上的人群,繼續道,“路是有損耗的,不能光算進項啊!還要算維護的錢,江南陰雨潮天多,就算是放著不動,這路年都容易爛!還有北方,冬天凍夏天曬,用不了兩三年就支楞巴翹的”
說著,站起身,“路既是朝廷修的,商人要走就要給路錢,如此以來維護的錢也就有了”
“您這話以前有人說過!”李景隆眉毛揚揚,“當初老爺子還在呢,聽了這話差點沒拿鞋底子抽人!他老人說,路本就是給人走的。朝廷修路,用的就是民脂民膏,他孃的還不許百姓走?還要收錢?窮瘋了?”
“人家鄉下地方,有錢的大戶人家出錢修橋鋪路方便百姓,也沒說設個卡子想著收錢。朝廷修路,還要設卡他孃的要不要臉?”
聞言,朱高熾一笑。
這確實是老爺子能說出來的話!
忽然,他從剛才李景隆的話中品味到了什麼。
“未來幾年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