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徵地,只需一紙詔書即可,何須如此!”
傅友文開口道,“若是他們的私產,朝廷自然要補償,但不是他們的私產,朝廷沒有出錢的道理。陳大人想的好,可有時候德政在民間未必是德政,而成了遷就姑息!”
外城臨河的土地問題很複雜,複雜就複雜在那些窩棚都是貧困百姓搭起來的,官府以前沒計較,但現在不能算作他們的私產。
“而且,臨河那邊有些房子也是有地契的,是百姓的私產。若是朝廷徵地,那些沒地契的都補了,有地契的該如何補?”傅友文繼續道。
陳德文馬上開口道,“有地契的更好辦,給房子給錢遣散就是了!”
“給多少?”傅友文也馬上說道,“大庫裡好不容易攢下些銀子,沒有亂用 道理。按陳府尹所說,沿河徵地一事,又是蓋房子又是補償的,多少錢夠用?”
朱允熥沉思片刻,“戶部,那你的意思是?”
“有地契的賠!”傅友文正色道,“沒地契,沒戶籍的,劃出一個地方讓他們落腳便是。”
“那你的意思,因為沒有地契,官府就可以強行拆了人家一家人住的屋子,就可以把人趕走,對不對?”朱允熥臉色不悅的說道。
傅友文微微俯首,“殿下,世間事不可唯心!請聽臣言,運河邊早先乃是洩洪地,官府早就有令不許貧民搭建窩棚,後貧民聚集居住,官府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哦,既然不讓搭,為什麼當初又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呢?”朱允熥冷聲打斷對方,“孤就不信,若當初嚴苛一些,不許他們在沿河搭建窩棚,他們會把家安在那裡?”
“哦,當初因為無傷大雅,所以官府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現在因為有了利益糾紛,官府就說是有違當初政令,這些房子又沒地契,說拆就拆?”
“哦,還真是官字兩張口,說什麼都有理!”
“那孤問問你,你拆了人家房子,徵了地,讓那些住在那的貧民哪裡去?啊,外城雖大,可哪有人家安身落腳的地方?”
“蓋房子他們沒地,也沒錢。租房子,他們一個月掙的,還不夠給租錢。這讓人家一家老小吃什麼,喝什麼?”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外城那個地方,孤也去過,一言難盡!和內城簡首就是兩個世界,汙水橫流惡臭西溢!”
說起這個,朱允熥臉色更加不好。
“有些事,朝廷也好,官府也罷,要有人情味!”朱允熥繼續說道,“今日外城之所以如此髒亂差,百姓是一方面,但官府也有責任。現在,一股腦把這些事都推給百姓,不公平!”
說著,他看看眾人,“陳愛卿的想法就很好,借徵地之名,行改善之事。讓運河邊的百姓把地騰出來,給郵政司做倉庫。再選擇一塊地方安置貧民百姓,如此一來外城髒亂差必能改善。要是有好房子,誰願意住狗窩呀!”
“這種事說起來跟修橋鋪路一樣,都屬於基礎的民生建設。朝廷出點錢,外城大變樣。百姓有新房住,商人的貨物有地存放,建設開始百姓還都有活幹,家中有進項。”
“窩棚變新城,外城日後和內城一樣乾淨繁華,這不是德政嗎?”
其實,這就是簡單的理念衝突而己。
由政府主導城市基礎建設,歸根到底最終受益的是百姓。看似是政府拿錢出來,但這個錢是拿出來在民間流通的。最後改善了百姓的居住環境,創造了良好的商業環境,帶來的收益也不是簡單用錢能夠衡量的。
一旦改造成功,對於外城由於是運河邊的窮苦百姓而言,生活是質的飛躍。
“若是徵運河邊的地,加上安置百姓,要多少錢?”朱允熥又問道。
陳德文躬身,“臣,算了下,大概需要二十三萬六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