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內且不提,先說外廷。
應天府尹陳德文自宮中出來,就回了府衙,欲召集手下官員等,商議外城改造之事。
“大人,您回來了!”
陳德文剛進後衙,他的師爺就迎了出來。師爺姓秦,頗有賢名,乃是他重金聘來,用以參贊政務處理瑣事。再者陳德文雖出身廣東大族之家,但在京師中毫無跟腳,需有個通曉京師關係的人,在身邊出謀劃策。
“見大人面有紅光,有喜事?”秦師爺又問道。
陳德文坐下,品口茶,笑道,“今日朝會,皇太孫殿下對本官的提議大為讚賞。本來不過是議徵外城臨運河的土地,最後殿下居然讓本官主管,外城棚戶遷移,民生改造!”
“恭喜大人!”秦師爺笑道,“才到京師,就得皇太孫殿下青眼!翌日入住中樞,進位大學士,易如反掌!”
“哎,哪裡哪裡!”陳德文驕傲且謙遜的笑笑。
緊接著,又喝了口茶,開口道,“此事事關重大,涉及五千戶數萬百姓的民生,還有運河倉儲等事,不可怠慢。等下,你派人下去,召集應天府各級官吏前來議事!”
“大人,急不得!”
“ 怎講?”
秦師爺上前幾步,小聲道,“大人初來乍到,這些天可有人有主動投效?”
應天府的差事雖然至關重要,但一向不好做,動輒有性命之憂。若不是如此,也不可能落到陳德文的腦袋上。
他一個外人,毫無根基,空降在這個位子上,別說投效了,手下人能不陽奉陰違都算不錯。
陳德文面上有些黯然,“本官做官,朝廷為先,投效不投效的有什麼關係,大家都是為大明做事!”
“你這話,別人信嗎?”秦師爺又道,“只怕,這應天府上下,在沒摸清您脾氣之前,上下串通一氣,都在防著您呢!”
頓時,陳德文感覺有些喪氣。秦師爺說的不錯,這些日子一來,應天府上下和他,卻是好似無形之中,隔著一堵牆似的。看著哪裡都好,其實哪裡都不對。
“不過,現在您今非昔比!”秦師爺笑道,“您現在入了殿下法眼,金口一開予以重任。這時候你不急著見下官,是下官們要急著見您!”說著,又是一笑,低聲道,“這時候,才是能看清,誰能和大人您一條心!”
所謂投效,不過是下官拜碼頭,從此以後死心塌地的追隨上官。然後,再把暗中搗亂的人和事,和盤托出。誰能幹事實,誰愛說小話,誰不服,誰聽話等等,瞭然於心。
陳德文思索片刻,眼睛一亮,“師爺,多虧有你指點!”
這時,外面一個老僕捧著一張拜帖進來,“老爺,有人送拜帖來求見您!”
陳德文詫異的接過,他是外官進京,除了同鄉之外,還有誰能見他。
拜帖倒是闊氣,西角包鎏金邊兒。上書幾個大字,後生晚輩胡某求見。
“這人誰呀?”陳德文皺眉道,“是咱們廣東同鄉?還是我的同年?”
老僕回道,“是京師本地人,己經在門房坐了兩個時辰了!”
“不見!”陳德文甩袖道,“以後這些不相干的人,不要放進來!”
“是!”老僕應了,正要去趕人。
但秦師爺忽然開口,“且慢!”隨即,俯首道,“大人,這人來時,屬下和他攀談了幾句。這人倒也不是閒雜人等,在京師中還有些能量。”
陳德文詫異道,“你說清楚!”
“這人,是承恩侯家的姻親!”秦師爺小聲道,“承恩侯,可是當今太孫妃的母族。姓胡的親姑母,就是承恩侯的親家。承恩侯府中的大小姐,正是這姓胡 的姑母的兒媳婦!”
一連串親戚關係,讓陳德文頭昏腦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