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詹徽連滾帶爬出了東宮,渾身己被冷汗溼透,風一吹跟打擺子似的。
眼前宮城恢弘,大殿巍峨,道不盡的皇家氣象,煌煌天威。
他詹徽從微末小官做起,二十年戰戰兢兢才爬到這個位置。卻不想,今日頃刻之間,竟然被皇儲厭棄。再往後,還談什麼位列三公,還談什麼配享太廟?
自己努力了一生,所有的成就在此刻土崩瓦解。
皇太孫己然對他有了成見,往後該何去何從?
想到此處捶胸頓足,“袁珙,你他孃的害死我了!”
“皇太孫為何一聽陳瑛的名字,就如此暴怒!以至於自己受了連累?”
心中千頭萬緒卻毫無頭緒,而且越想越怕!
被皇太孫怪罪還在其次,若是皇爺得知自己惹惱了太孫。若是太孫在皇爺面前嘀咕兩句,那自己別說以後了,現在還能不能有都是兩回事!
“去見陛下!”
詹徽心裡說道,“向陛下請罪,說不定還能有緩和!”
對,去見陛下。
不然,自己惹怒了太孫而不報,陛下肯定大怒。
心裡想著,詹徽趕緊朝奉天殿走去。
奉天殿位於外廷,正是老爺子為了方便群臣覲見 ,特意把寢宮搬到了此處。否則深宮之中,他詹徽沒有宮人引領,寸步難行。
巧的是,老爺子剛從地裡回來,剛在殿中換好衣衫,坐下休息。聞聽詹徽來見,微微皺眉還是讓宮人傳進。
“臣,詹徽參見陛下,吾皇萬歲”
“行了!”老爺子捧著一盞濃茶,“上午不是和你說了,有事找咱大孫去,又見咱幹啥?”
“陛下,臣!”詹徽哽咽抽泣,“臣罪該萬死,臣惹皇太孫殿下生氣了!”
“哈!”老爺子一笑,“看你嚇的,讓咱大孫罵了?來,說說!”
當下,詹徽把剛才東宮之事,原原本本的轉述一遍,絲毫沒有隱瞞。聲淚俱下,聞者傷心。
可是,老爺子剛開始還是笑呵呵的聽著。到後來,眉頭己是皺在了一起,表情發寒。
“臣有罪,臣該死,臣惹了殿下不快!可臣真的沒有私心,臣為官二十多年,絲毫不敢有任何差錯”
“你為官二十多年,二十多年裡咱都認為你是個聰明人。怎麼現在,如此愚蠢!”老爺子厲聲打斷詹徽,“吏部選用官員,本就該據實上奏。你首接跑到咱大孫那歪嘴兒,碰了一鼻子灰不知反思,還跑咱這來哭訴?你是當咱老糊塗了,還是覺得咱大孫可以欺之以方?”
頓時,詹徽亡魂皆冒。
人,一旦慌了,就會行差踏錯。即便是再聰明的人,自亂陣腳之後也會病急亂投醫!
自己光想著如何挽回局面,卻沒想到這爺孫二人,最是能看清他們這些臣子的心思。
他那些小心思,哪裡能逃過老爺子的火眼金睛?他心急之下,竟然走了一著最臭的棋!
“臣該死!”詹徽大哭道,“臣絕沒有欺瞞之意,絕沒有不敬上之心,臣只是一時昏聵!”
“二十年的聰明人,突然昏聵?”老爺子冷笑,“咱看你是被咱大孫說中了什麼,亂了馬腳!”說著,臉一拉,問道,“那陳瑛是什麼人?”
“淮西滁州人,洪武十八年太學生授官,為御史。二十三年,為山東按察司使,正五品!”詹徽趕緊開口說道。
“當初外放,誰保舉的?”老爺子又問。
“未有保舉人,是選官!”詹徽回道。
“這裡頭沒鬼就怪了!”老爺子放下茶盞,“七品京官御史為地方按察司,這說得過去。可是按察司使再為地方知府?你覺得這妥當嗎?好麼秧的,那麼多人選你不說,你說了這個名兒?你腦子讓狗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