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淮河決口子我家的地顆粒無收。朝廷拉了我爹和大哥去修河,再也沒回來。我娘病得起不來,沒錢抓藥,幹挺著死!”
老勳貴們都默默聽著,臉上似乎也都在追憶往事。他們這些老兄弟,雖然一輩子都在一塊兒,幹好事幹壞事都在一塊兒,可這等當年的心酸事,誰都不願說。
因為一旦說起來,大夥就都會哭。
曹震方才所說的事,他和誰都沒講過。
郭英微嘆,“後來呢?”
“後來的事你們就知道了!”曹震咧嘴一笑,“我把娘安葬了,把狗殺了,吃飽了之後出來劫道,嘿嘿!”此刻,他的笑聲聽起來帶著幾分複雜,“那狗當時也餓得皮包骨頭了,他可能知道我要殺他,趴在那一動不動,閉著眼睛搖尾巴!”
“那以後,我再也沒養過狗!”
話音落下,周圍一片沉靜,老頭們誰都沒說話。
“皇爺這莊子真不錯,我記得我家在城外頭也有一處莊子,可我都沒去過!”馮勝緩緩開口道,“回頭我搬去莊上住,看看能不能把當年種莊稼的手藝撿回來!”
“你可拉倒吧!你會種地?”曹震不屑道,“誰不知你馮家是大戶人家出身,你自小就當大少爺。”說著,大笑道,“二哥,實話告訴你,當年若不是你家裡壯丁多,我早帶人搶了!當時朱壽都暗中去探過哨,回來跟我說點子扎手!”
馮勝啐罵,“你他孃的!”
他和這些出身貧苦的勳貴們不同,馮家在當地是大地主,他和哥哥馮國用自小讀書識文斷字,帶著鄉人結寨自保,和其他那些打家劫舍搶劫的不同。
這也是他雖資歷老,但在常遇春等人活著的時候,卻為威望不如對方的原因。
馮勝這一罵,老勳貴們又開口葷素不忌。滿眼綠色的莊子之中,頓時飄蕩起不和諧的詞句來。
忽然,遠處傳來一陣孩童清脆的笑聲。
眾人放眼望去,頓時大感意外。
視線中出現一個熟悉的人影,半白的鬚髮在奔跑中張揚,肩膀上扛著一個豎著兩把辮兒的孩童,那孩童在他肩膀上,一隻手拎著一個小鐵籠子,一隻手拽著那人的頭髮,笑得十分歡暢。
“藍小二?”馮勝驚呼。
郭英揉揉眼睛,“太子爺?”
不遠處在田野中奔跑的,正是肩膀上馱著六斤的藍玉。
而這時,藍玉也看到了這邊。
“馮二哥,你來啦?”藍玉扛著六斤,顛顛的跑來。
他身後一隻純白的獅子狗,吐著舌頭寸步不離。不遠處,大太監沒良心喘得跟上岸的魚一樣,上氣不接下氣。
“你怎麼在這?”曹震疑惑的問道。
“幫老皇爺種地!”藍玉大笑。
“種”郭英忽然反應過來,跪地道,“老臣等,叩見太子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