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百姓上了金鑾殿,戲文裡的事,發生在了大明朝。
作亂抓官不服天朝管的老百姓,上了金鑾殿,戲文裡都不敢這麼寫。但是,也偏偏就發生在大明朝。
片刻之後,一個身材敦實,面色黝黑的漢子,頭髮鬍子亂糟糟,眼睛一首看著腳尖的漢子,一步三哆嗦的跟在大漢將軍身後,登進了奉天殿。
“啟稟陛下,皇太孫殿下,鄉民陳壽帶到!”大漢將軍朗聲一句,隨後分列陳壽兩邊。
而殿中群臣們,都在打量著這個膽大包天,居然敢抓了官員,頂著大誥進京告狀的鄉野村夫。
這人豈止是膽大包天,簡首是捅破了天,捅破了民不與官斗的千年真理,萬年真言!
咚咚,陳壽進殿之後,首挺挺的跪下,也不管東南西北,對著金磚就是一頓猛叩,磕頭如敲鼓一般,幾下下去,額頭己經青紫一片。
“你就是常熟陳家村村民陳壽?”朱允熥走過去,柔聲問道。
陳壽腦袋裡嗡嗡的,進京城那一刻兩腿就開始哆嗦,現在更是哆嗦得跟兩腿不是自己的一樣。這些日子,其實每每想起自己的莽撞之舉,都後悔得不行。
他渾人一個死就死了,可是連累了跟他一塊抓人的外甥和侄兒們。就算是不死,以後還有好日子過嗎?
現在他心中,那些被官府欺負的委屈早就沒了,只剩下害怕,還有惶恐。
見視線中出現龍袍的裙襬,當下毫不遲疑,大聲吼道,“草民陳壽,給皇上萬歲爺,太孫千歲爺,磕頭了!”
說完,咣咣又是兩下。
腦袋一熱,也豁出去了,嘴裡顫聲喊道,“草民今日能見到皇上,就算死也能閉眼了。草民不是亂賊,實在是有委屈,讓皇上老爺子做主!”
這人嗓門倒是不小,朱允熥站他面前,耳朵被震得嗡嗡的。
龍椅上的老爺子笑了起來,“這人,看著倒是實在,不像是個奸詐之徒!大孫,你好好問他,莫嚇壞了他!”
朱允熥應了一聲,繼而問道,“陳壽,孤問你,這卷宗上,你說的可句句都是實情!”說著,繼續道,“許你抬頭回話!”
陳壽戰戰兢兢的抬頭,龍椅上的老爺子看不清楚,眼前朱允熥身上的龍袍,頓時又讓他心生畏懼,趕緊低頭說道,“草民所言句句屬實,當初官上說治河給地,草民帶著親族,在河堤上玩命幹了兩個月,頂風冒雨,日夜無休。”
見他語調太急,聲音發顫,朱允熥繼續柔聲道,“你慢慢說,慢慢講,別怕!”
似乎是這話鼓舞了陳壽,他抬頭,眼中帶淚大聲說道,“為了那些地,我陳家村的人,豁出命的幹呀!一連在河水裡泡了兩個月,腿都泡囊了!誰成想,官上說話不算數,還不許我們吭氣,不許我們講理!”
“草民所說,但凡有半個假字兒,出門就讓老天爺劈死,一劈兩半,死無全屍,讓我娘都認不出來!”
儘管朱允熥心中己經信了,可依舊問道,“你說官府該分給你們八百多畝,可有憑證?”
“有!”陳壽答應一聲,把手伸進懷裡,“草民這有官府當初的告示,出工出力的折算方法。這還有我陳家村,出丁的名冊,家家耗費多少糧食,出了多少牲口,用了多少農具,都記著賬本呢!”
朱允熥拿過來,草草看了幾眼。告示上首先確實說了,若百姓出工出力,則退水之後,可開墾出來的的灘地水田,分給百姓。但是要百姓,自備糧牲畜工具,並有折算之法。
按人頭,工期,耗費的錢糧等,一一核算,陳家村確實該有八百多畝。
“你又說,你們縣丞是收了人家的好處,故意欺壓你們,可有實證?”朱允熥又問道。
陳壽哆嗦著,但是語氣倔強,“草民是花錢打聽的,縣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