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終於想起,這熟悉的聲音是誰。
說起來,這人還跟他是親戚,而且還是關係很親的親戚。
他二舅,開國公常升的次子,也就是朱允熥名義上的表弟,常遠。
因為是家中次子,常家軍功的世襲爵位根本落不到他頭上,也疏於管教,是京師中有名的紈絝子弟。
等朱允熥正位東宮,為大明儲君之後,這小子更是成了京城一眾功勳豪門中,頑劣子弟的頭頭。
這時,旁邊雅間又傳來少年們,大呼小叫的聲音,“對,二哥是皇太孫殿下的表弟,還怕誰來?兄弟們,抄傢伙,砸了那鳥青樓,把那鳥翰林和窯姐都拖出來!”
豪門子弟,無法無天,又是少年氣盛,頃刻之間旁邊雅間的人,己全義憤填膺的衝了出去。
“這混蛋!”朱允熥眼角猛的抽搐兩下。
聽常遠在那屋的口氣,他一個無爵無權的皇親,居然連朝廷命官都不放在眼裡了。而且聽他的口氣,平日定日沒少仗著朱允熥皇太孫的名頭,在外邊耀武揚威。
李景隆趴著窗戶看看外面大街,正好看到帶著人怒氣衝衝的常遠。
“三爺!”李景隆小聲的說道,“要不,臣去把他提溜回來?”說著,刻意壓低聲音說道,“這小子驕縱慣了,萬一真惹出事來,臣怕殿下臉上不好看!”
“孤的表親,即便鬧出事來,誰敢追究?”朱允熥冷笑一聲,“跟著他的,都什麼人?”
傅讓站在視窗,看著外面,聞言回頭道,“都是京中勳貴家的子侄,都是些不學好,不知道上進沒出息的!”
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好心情蕩然無存。先是聽到朝廷官員和妓女糾纏不清,而後看到,自己表弟的跋扈和威風。
朱允熥心中,滿是怒火。
這些大明的二代們,一旦惹出了事。老爺子的怒火,就會撒到他們老子的頭上。他好不容易才讓老爺子對這些勳貴們寬容一些,想不到老子們不犯事了,兒子們卻頂了上來。
“跟上他們!”朱允熥冷著臉起身,咬牙道,“看他們要幹什麼!”
一行人,跟在朱允熥的身後,追著常遠等一群二代的尾巴,朝紅袖樓而去。
應天府本就是江南風月繁華所在,除卻讓人流連忘返的秦淮河,城中還有幾處滿是青樓的街道。天下妓院分成幾等,一等為樓,二等為院,三等為班。紅袖樓自然為一等的青樓,就在挨著長安街不遠的王寡婦斜街上。
一群二代帶著奴僕,手持棍棒等物,街上行人唯恐避之不及。一群巡街的兵馬司士卒剛要上前檢視,馬上腳步就停住了。
“開國公府辦事,差人行個方便!”
“瀋陽侯小侯爺在此,有啥事以後找你們老爺去說!”
“駙馬督衛府上三少爺在,不要上來衝撞!”
“武定侯”
“武興侯”
“太原侯”
“景川侯”
豪奴們對著巡街計程車卒們,紛紛爆出家門。
那些巡街計程車卒帶隊的不過是個什長,哪敢惹這些豪門子弟。況且這些豪門子弟手面也大方,幾個奴僕跑過去,一把銀元首接塞了過去。
後面,朱允熥都氣笑了,一連說了幾個好字,“真威風呀!他們父兄在戰場上拿腦袋換來的功名,竟成了他們打架鬥毆出風頭的護身符!”
這時,紅袖樓己到。樓下這時,己經裡三層外三層,都是看熱鬧的人。
眼看一堆小侯爺來勢洶洶,老鴇子心中叫苦,卻只能硬著頭皮上前。
“喲,幾位爺,今兒這麼早就來了!快裡面請,奴家叫人給你們上好茶!”老鴇子強顏歡笑,看清了這些二代們手裡的棍棒,臉上的粉簌簌的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