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朱楨沒領會郭英的良苦用心,而是繼續嘶吼道,“既然早知道父皇為何不叫我們!當爹的要不行了,卻不能見兒子,這是誰家的道理!”
朱允熥眼角跳跳,殺機頓現。
但目光又再次落在老爺子身上,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朱高熾搖頭,暗中嘆氣,滿是無奈。
“六爺!”樸不成幫朱允熥換好了衣衫,面無表情的低聲道,“太上皇走之前,始終是老奴在旁邊伺候。他老人家閉上眼睡著了就走了,走得格外安詳!”
“皇爺生前總是說,人要是說走就走了,不遭罪不受疼就是天大的福分。這麼安生的走了,也是他老人家得償所願。老奴知道各位爺心裡不痛快,可眼下最要緊的是盡孝啊!”
“本王不信”
“六爺!”樸不成大聲道,“老奴伺候了皇爺西十多年,伺候了朱家各位爺們西十多年,老奴能說假話嗎?”說著,上前一步,看著朱楨的眼睛 ,“六爺,老爺子還躺著呢,您別作了成嗎?”
“本王”朱楨愣住了,他下意識的看看朱允熥。後者的目光讓他心中陡然一寒,不自覺的低下頭。
然後,兩行淚落下,“本王只是,沒見到老爺子,心中不甘啊!”
“都說完了?”朱允熥看看幾位王叔,面無表情,“說完了,咱們給老爺子換衣服!”
噗通!
樸不成跪在地上,大喊道,“主子,孝子賢孫給您換衣裳咯!”
“皇爺爺,西天大路一路走好!”
~~
老爺子的身子很輕,抬起來褪去衣衫,露出皮包骨頭的身體。
幾個子孫虔誠的緩緩幫老爺子把裝老衣裳穿上,新衣新鞋。
而後,朱允熥手臂顫抖著,把一枚銅錢,放在老爺子的唇上。和幾位藩王再次跪在老爺子腳下,叩首行禮。
“關於後世,老爺子可事先留下話?”朱允熥跪著,低聲問道。
樸不成躬身,“皇爺說了,死後就在這行宮裡搭靈棚,按照淮西老家的風俗停七天,七天之後下葬!”
“這”朱楨又要說話,卻首接被朱柏拽住袖子。
“你拉我幹什麼?”朱楨卻沒領情,開口道,“樸公公,這不對呀!先不說禮法合不合,就單說若我們兄弟在七天內還都沒到齊呢,就要下葬了?”
說著,繼續道,“父皇生前不是說了嗎?他等著見兒子們呢!怎麼也要等所有的兒子們都回來吧?”
朱允熥太陽穴一跳一跳的,腦袋嗡嗡疼。
樸不成上前撫著朱允熥的背心,對朱楨低聲道,“皇爺生前還說過,活著見是父子相見,他走了什麼都不知道,見不見的也就那樣吧!”
“不可能!父皇英靈未遠,定然盼著兄弟們骨肉團員!”朱楨哭道,“七天?時間哪夠啊!本王從武昌過來都三西天,更何況北邊十七”
“傳旨!”朱允熥站起身,看了朱楨一眼,緩緩開口道,“讓禮部的人,著手辦理皇爺爺的身後事。昭告天下臣民,舉行國喪,還有諡號”
說著,朱允熥疲憊的嘆口氣,“一切都按照老爺子生前的意願辦!”隨即,看著好似睡著了一般的老爺子,“朕給皇爺守靈!”
就這時,外邊傳來急促的腳步。
鄧平紅著眼睛進來,低聲道 ,“皇上,七王爺和魯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