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一大失呢?”
“鄭恆,”獨孤夫人靜靜聽完他一席話,神情愈發冷傲,看著他緩緩道:“不要以為我看不出來,你費這些口舌,無非就是捨不得這其中的一個人死。那個人是誰?是叫越歌的那個,還是什麼周盈?”
今晚周盈說過的那些話現下還在他腦海中迴盪,擾亂著他一貫條縷清晰的思維,甚至有這麼一刻。他覺得自己的腦子是一片空白,只有月光之下一道身影翩然遠去的場景在不斷地重複著,重複著……
鄭恆深吸一口氣,對著步步緊逼的獨孤夫人,在片刻的沉默後終於下定決心。攤開了能保住周盈性命的那張底牌。
“是周盈。”他直截了當地承認,抬頭直視著獨孤夫人眼中的滔天怒意。
“她不能死,並非是我捨不得,而是她有比死更大的價值。”
“什麼價值?”
“皇后之事一直是夫人一塊心病,然而皇后性情軟弱,在宮中難以為生。與其靠夫人屢屢入宮求皇上開恩放皇后一馬,不如選派一聰慧女子入宮扶持,為防變故,此女子一定不能成為天子妃妾,最好是皇上名正言順的姐妹。”
獨孤夫人聞言頓了頓。再開口時依然沒有了先前的咄咄逼人:“你的意思,這個周盈是你看中的人選?”
“據我所知,周盈原本是長安一商戶家的小姐,在母家時極為不受寵,後來藉著被擄走脫離了周家,不過短短兩年間就白手起家經營起了如今長安城中風頭最盛的第一衣閣,又與包括陳王府二位公子在內的諸多長安權貴交好,其過人聰慧和為人玲瓏可見一斑。依在下看。她擔此大任綽綽有餘,而眼下又正是千載難逢好時機。”
突厥可汗派使臣前來求親,宇文贇選中了趙王宇文招的女兒封為千金帝姬遠嫁突厥和親。然而嫁妝還未準備妥當,就傳來了可汗橫死的噩耗,但帝姬已經許婚可汗,還未出嫁便成了前可汗的遺孀,照突厥的規矩應當轉嫁給新可汗,卻不再是王后。只能成為一個妃妾。
如此奇恥大辱之事,從小便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帝姬自然不能接受。聽聞訊息之後便在房中自縊而死。皇上還不知千金帝姬死訊,一直派人來催促帝姬入宮待嫁。趙王眼下正在尋找合適女子冒充千金帝姬送入宮中,此事於他們,可不就是天時地利的好時機。
“現下突厥新可汗還未即位,又值喪期,帝姬遠嫁也需半年之後,倘若能借著這個由頭以周盈冒充帝姬入宮,以她的聰慧足可以保皇后在大業得成前安寧……夫人以為此計策如何?”
獨孤夫人細細品量了一番,一直冷若寒冰的臉上慢慢浮現出一絲笑意。
“不錯。”她微笑著點頭,欣慰感嘆道:“果然是你看得更遠,我沒看錯你,只是眼下尚有一麻煩,那個周盈並非好哄騙的痴傻之輩,似乎也不能許以大利來買通她為我辦事,那麼你打算用什麼來說服她?”
“不必說服,夫人只要能保住一個人,周盈自然會心甘情願聽從調遣。”
獨孤夫人走時的心情明顯比來時要好,雖然依舊是板著一張臉,但眼角眉梢卻是一派輕鬆之色,長孫晟將她送到了馬車上,隔著車簾低聲說了幾句話,獨孤夫人漫不經心地“恩”了一聲,車伕便揚鞭趕著馬車從長孫晟面前羊場而過,直往隨國公府的走方向去。
長孫晟尋到廂房中時,鄭恆正在處理手臂上的刀傷。傷口新鮮時未及時處理,中途又服了止血的藥丸,眼下血已經乾涸凝固,將衣裳緊緊貼在了皮肉之上,鄭恆稍稍用力將那黏貼的衣服碎片撕下,傷口又開始血流如注。
長孫晟緊往前走了幾步,替過他不住顫抖的手,十分嫻熟地將傷口處理妥當,敷上藥粉後再妥當地包紮好。
“今日之事,多虧你提前通風報信,否則即便是我趕到,也回天乏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