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句“你回來啦”,就打著呵欠準備回去補補覺,剛走了兩步便覺得不對勁,扭頭一看,莫何果然跟在她後面,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
周盈只得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有些疲憊地朝他笑笑:“怎麼了,有什麼事要同我說麼?”
莫何沉默片刻,低聲道:“我……想起一些從前的事兒了。”
周盈微微一愣,依舊保持著笑容,口吻輕鬆道:“那很好啊,這是件好事,怎麼這樣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莫非想起來的都是那些個糟心的事兒?”
她的語氣裡帶著有些勉強的玩笑,莫何卻突然覺得有些喉頭髮緊,隔了半晌才有低低的道了一句:“周盈,我要走了。”
他本以為說出這句話時,周盈會十分驚愕,繼而追問他要往哪裡去,然而她卻只是短暫的詫異了一下,而後又綻開了笑顏,語氣比之先前有種說不出的輕鬆,甚至都沒有追問他到何處去,只是輕描淡寫的問他什麼時候走。
莫何按捺住心中湧起的濃濃失落,緩聲回應她:“最快今日晚,最慢……也晚不過明日一早。”
“那就明日一早再走吧,”周盈開口替他敲定了猶豫了許久都沒定下的時間。
“今日我不去衣閣了,晚上準備些好酒好菜,大家再熱鬧熱鬧,一起給你踐行。”
莫何的餞別宴,周盈準備了能想到的所有好酒好菜,連席間的娛樂專案都一併準備妥當,大有將“吃喝玩樂”四個字玩壞的決心。
阿麼和鄭恆接到了訊息,早早的便來了,然而最讓周盈高興的莫過於唐小賤和楚喬兒竟然也在這個時候回來了,放眼望去熱熱鬧鬧的一大桌子人,那感覺就跟過年時一家人湊在一起一樣,讓周盈很是感慨。
席間她多喝了幾杯,勾著唐小賤的脖子不放,唐小賤也喝了不少,一雙眼睛迷濛的看不清焦距,直對著周盈傻笑,周盈也對他傻笑,口齒不清在他耳邊道:“你小子……回來的真是時候……再晚一天,就這麼一天……你小子一定後悔一輩子!”
唐鑑早就喝懵了,腦子一團漿糊也聽不明白她話裡是什麼意思,兩個勾肩搭背的嘻嘻哈哈了一陣子,周盈身子一軟,就從唐小賤身上滑到了莫何肩膀上。
作為今晚的主角,莫何依舊是平日裡那種酷酷的表情,似乎絲毫沒有即將遠行的傷感,然而周盈卻感覺到了他扶在自己肩膀上手的顫抖,不由狡黠一笑,抬起頭幾乎要貼在他臉上,笑眯眯的問他:“其實你很捨不得我們吧?”
迎面而來的酒氣中帶著揮之不去的淡香味道,莫何一時有些恍惚,下意識地別過臉和她拉開距離,低聲道:“你喝得太多了。”
周盈玩味一笑,似乎要向他證明自己的海量,伸手就要去抓酒杯,卻被莫何先一步將酒杯和酒壺都移開,她夠不到只得作罷,實踐不行便只能用言語吹牛。
“哎哎哎,你不知道我外號‘千杯不倒’麼……想當年,本姑娘一個人就幹了兩瓶紅的捎帶著半瓶白的,這點度數才哪到哪兒啊,這就是水,是水啊……”
“是水也少喝點,物極必反,水也能喝醉人。”莫何將她不知從哪裡順來的酒杯奪下來,仰頭將裡面的酒一飲而盡,隨手將那酒杯丟擲去。
周盈兩次三番被人奪了酒杯,有些不高興地皺起眉頭,不滿的嘟囔:“你知道什麼……我這是‘莫思身外無窮事,且盡生前有限杯’哇……”
越歌見她耍酒瘋耍的越發不成樣子,便過來拉她,想帶她到廂房裡歇息,卻反被周盈纏住,又是蹭又是求抱抱,非要她操琴一曲演奏助興。
被她纏得沒有辦法,越歌只得任由她抱著自己的一條大腿不松,勉強地坐在長琴前談了一首悠揚的曲子。
曲聲一起,所有雜聲都像一下子被遮蔽了一般,天地悠悠只剩下悠揚琴聲,不絕於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