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憐惜雲涯年幼便雙親盡失,太上皇令留下大皇子的一半府邸,給雲涯做王府,並封了雲涯為憫恭郡王。雲涯與雲諾一起被養在宮中,但偶爾也會回府小住幾日。
據林霽風說,跟雲諾那個混世魔王不同,雲涯因為幼年便接連經歷父親獲罪、,甚至親眼看見母親自盡,性格有些陰鬱,平素跟木頭似的,面無表情,不喜與人交流,只悶在屋中看書。不過當年大皇子餘黨幾乎全部被清算,雲涯年紀又很小、跟生父不親,無論是太上皇還是皇上,都對他沒有什麼不放心的。
拜帖發下,迴音都很快,能出宮玩兒,沒有人不願意。
周貴妃仍有些不放心,黛玉趁著某天請安的時候跟弄月一起送上了那盒石斛蘭,周貴妃收了,只回了一樣簡單的小首飾,卻也不再為難她們——不過以黛玉悄悄的觀察來看,周貴妃之所以鬆口,除了她們確實有皇帝的首肯,蕭若繁和弄月跑去慈和宮在太皇太后耳邊的巧舌如簧也功不可沒。
終於,兩天後,傍晚,黛玉陪弄月“採風”之後,兩人跟著蕭若繁一起來到了雲涯的郡王府,這座王府是原府的改建,難免顯得小了些,可大概是因為雲涯本身是個不苟言笑的木頭性子,不喜奢華也不喜吵鬧,府中下人不多,大多也都如木頭似的只顧埋頭做事,所以整個院子看起來,還略顯清冷了些。
黛玉跟著弄月從暖暖的小轎子中下來,摟了摟狐狸皮的斗篷,抬眼一看,心中再次劃過一絲驚疑:站在正廳前迎接的那個人,身材高挑,一身青色的長袍,不著裝飾,在寒風中略顯得單薄,雖然那張淡漠的臉上不乏該有的恭敬,可是那片蒼白之中,似乎若隱若現著遠離塵世的淡淡的桀驁。
——這讓黛玉想到了前世的妙玉,那般孤僻清冷的個性,可是她的性情和才情,都是值得自己欽佩的。
“拜見公主。”雲涯過來對著弄月行禮,黛玉對此人的清冷有一絲敬畏,不敢逾矩,規規矩矩對著郡王行了肅拜之禮。
雲涯輕輕點了點頭,並未多話,弄月正想說些什麼,忽然正廳中竄出一隻深紅色的球兒,竄到弄月和黛玉身邊,對著弄月擠眉弄眼:“乖——侄——女兒,叫叔叔!”
“切!”弄月小小地撇嘴,一手拎起黛玉,抬著腦袋用下巴點著忽然竄出來的這團火一樣的紅球兒,給她介紹:“這就是雲諾,我的小~叔~叔~”
黛玉被弄月拽著,想拜也拜不成,尷尬又哭笑不得,弄月又一次抬起了小下巴,鄙視地看著雲諾:“還沒入冬呢,穿成這副模樣,你比女孩子還怕冷?”故意掃了一眼黛玉還顯得弱風扶柳的身段。
提起這個,雲諾拎了拎自己那身臃腫的深紅大髦,擺了一張哭喪臉:“母妃逼著我穿成這樣,要不然就不給我出來,我要是脫——”說著,做了個解衣服的動作。
雲涯清冷的聲音立即響起,恭敬卻不容反駁:“叔叔,太妃娘娘吩咐過,您風寒初愈,須進了屋子才能脫下外衣。”
聽著這木木板板的“叔叔”,剛剛還仰仗輩分作弄弄月的雲諾都想哭了,拎著衣服原地跳腳,一張還算俊秀的小臉皺成了一隻包子:“我說你能不能不要喊我叔叔啊,你比我還大兩歲好不好!”
“活該,惡人自有惡人磨!”弄月爽快地大笑,目光一掃卻又立馬不滿起來,“甄丫頭和藍丫頭呢?該不會還讓咱們這幫皇子公主等他們吧?”
雲諾翻了個小白眼不說話,蕭若繁按了按太陽穴也沉默,只有雲涯依然冷淡:“今天貴妃娘娘召見了甄姑娘和藍姑娘。”
“天,又來折騰……”弄月也皺了一張包子臉,乾脆拎著黛玉往裡走,搖頭晃腦,“不管不管,遲到了的就罰酒。咱們先去喝幾杯,沒道理杵在冷風裡等他們!”
蕭若繁再次若有若無地嘆了一口氣,深感帶孩子是非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