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會出這樣的事,該把這事推掉的。窀”
大約她真說的對,她跟這宮裡就是犯衝的,回回碰上這宮裡的人就沒有一回能毫髮無損地回去的。
謝詡凰低垂著眼簾,定定地看著手中的杯子,一動也不動,一句話也懶得說,更無心去欣賞這熱鬧的歌舞,滿心都還在思量方才在西暖閣發生的一切,一遍一遍地在腦海裡迴響,怎麼都停不下來。
“若是手上還是難受,一會兒等皇上來了,咱們待一會兒就先回府。”燕北羽見她面色不太好,溫聲安撫道。
“嗯。”她淡淡地應了應聲。
燕北羽瞧了瞧她還有些紅紅的手,心疼地嘆了嘆氣,“先前那麼重的箭傷,連眉頭都不皺一下的,這回不過燙了手,怎的還哭得跟個孩子似的。”
“誰哭了?”她抬眼望向他,語氣冷淡。
“是嗎,那剛才眼眶紅紅的,還是我看花眼了?”燕北羽笑語道。
“你眼神是不太好。”謝詡凰捧著茶杯,抿了口茶道。
剛說完,殿外便傳來太監尖細的聲音,“皇上,皇后娘娘駕到。”
她又不得不與殿中一幫子人一道起身迎駕,不過因著她是北齊公主的身份,倒也不用像他們這般行跪拜大禮,只是起身彎個腰罷了。
皇帝和鄭皇后一同進殿,沿著殿中的紅毯緩緩步向高臺之上的正座,謝詡凰微垂著頭,袍袖內的手緊緊攥成了拳頭,她從沒想過要正面擊殺他,但這一刻她卻動了這樣的念頭,雖然只有那麼一瞬間。
長孫儀到高臺之上的龍椅坐下,方才讓滿殿臣子免禮起身,說了好一番冠冕堂皇的話,方才吩咐正式開宴。
謝詡凰坐了一陣便有些不耐煩了,許多年前她是很喜歡這宮裡過年時的熱鬧,而如今所見到也都是些逢迎拍馬的嘴臉,對著這樣一群再精緻的御膳,也讓人沒了胃口。
雖然不喜歡,但她還是主動自己斟了一杯酒,起身步至殿中,“今日除夕大喜,明凰代北齊敬大燕皇帝陛下,祈祝大燕與北齊兩國和平長久,盛世長存。”
“朕也這般希望。”燕帝遙遙舉杯,抿了口酒又問道,“聽曹敬說,公主方才去見太后手上燙傷了,可讓太醫瞧過了?”
“皇貴妃給了點藥,挺管用的,已經好很多了。”謝詡凰笑意從容,卻也不得不感嘆,長孫儀的表面功夫永遠都做得那麼漂亮。
明明暗地裡把霍家除掉了,卻在世人面前一副痛失忠臣的樣子,還在國內大肆修建霍王廟祭奠,也讓世人都真將他當成了一代明君。
一聽到皇貴妃三個字,長孫儀臉上的笑有一瞬間的凝滯,卻也沒有多問,“公主沒什麼大礙就好。”
顯然,並不想在人前多提及關於皇貴妃的事。
謝詡凰轉身回了席間坐下,冷眼看著歌舞昇平的殿內,今年還能有這番局面,明年的今天就不知道這宮裡,還能不能像今天這般熱鬧了。
燕北羽見她一直不言語,以為她是不喜歡這樣的場合,見周圍也有人離席了,拉了拉她道,“咱們出去走走,一會兒到了時辰再過來請辭。”
謝詡凰回過神來,起身道,“我和晏西去就行了,你留下吧,都走了不成體統。”
說罷,帶上晏西已經先走了。
燕北羽坐在那裡無奈地嘆了嘆氣,還是起身跟了出去,他這個王妃脾氣還真讓人捉摸不透。
謝詡凰一出了大殿,冷冽的寒風撲面而來,她才想起自己的鬥蓬落在裡面忘了拿,可又不想再回去跟燕北羽照面,只能抱著手臂縮了縮,正想著周圍哪裡有能避風的地方去待一會兒,已經有人將鬥蓬從身後披到了她的身上。
“這麼粗心,跑出來受凍來了。”燕北羽說著,繞到她身前給她繫上了鬥蓬的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