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
隔著朦朧的明黃紗帳,遠遠的,他一眼就看見了那抹孤身傲立在御書房外的身影。
那抹不容人忽視的視線,令上官若愚迅速回神,兩人的目光在空中對撞,她看不清坐在龍攆中的人,此時,是何種表情,可他在看著她,這一點,毋庸置疑。
周遭,包括南宮星微在內的眾人,已全數跪地,唯有她一個,鶴立雞群的站著。
眸光微微一閃,她緩緩屈下膝蓋,就要隨大流,跪地行禮。
誰想到,一抹白色的人影,快如驚鴻,竟從帳幔後飛身躍出,旋身落在她的身前,白皙的手掌強行托住她彎曲的膝蓋,不讓她有機會跪下去。
翻飛的明黃衣訣,繡著華麗的龍形圖紋,那美麗的線條,栩栩如生的圖紋,卻讓上官若愚雙目生疼。
熟悉的藥香,縈繞在身側,一如往常那般,將她緊緊包圍著,籠罩著。
三千華髮高束在一頂王冠之中,她低垂著眼瞼,沒有去看他的臉色。
“你永遠無需拜我。”淡如輕風的話語,落入她的耳畔,帶著不容她抗拒的霸道與強勢。
身體微微僵了僵,“皇上,禮不可廢。”
“……”一抹暗色掠過他冷清深邃的眸子,他固執的保持著阻止她跪地的姿勢,雙目定定看著她,毫不退讓。
只有這件事,他絕不允許。
她是他的妻子,是他認定,要攜手共度一生的存在,她無需拜他,絕對不行。
南宮星微在地上跪了半天,沒等到帝王叫起,偷偷抬起頭來,就看見帝后二人正在無聲對持的畫面,頭頂上浮現了一個豆大的問號。
二嫂和二哥之間的氣氛,不太對啊。
為什麼她會看出劍拔弩張的味道來?仔細想想,她覺得,或許是自己的錯覺,二嫂和二哥可是皇室中的模範夫妻,怎麼可能鬧矛盾呢?
不止是她看見了這一幕,在場的眾人,誰沒在暗中偷窺著這方的動靜?話說,他們這麼大一幫人跪在地上,就這麼被皇上和娘娘給無視掉了?能先把他們叫起來嗎?
“傳朕旨意,皇后貴為國母,與朕等同,即日起,她無需向任何人屈膝,包括朕。”南宮無憂看著她,薄唇微啟,被內力傾注的話語,清晰無比的傳遍整個花園,落入所有人的耳畔。
這話是對她說的,又何嘗不是在向旁人宣告,他對她的重視?
與帝王等同,這是何等的殊榮,何等的榮寵?
哪怕是與先帝曾鶼鰈情深的先皇后,一生也未曾得到過這樣的寵愛。
在場的眾人猶如雷擊般,面上全都是一副瞠目結舌的表情,看樣子,被嚇得不輕,喂喂喂,到底是這個世道變化得太快,還是他們出現了幻聽?皇上他居然會下這種旨意?
上官若愚徹底冷下臉來,目露兇光,惡狠狠瞪著眼前自作主張的男人,擦,他到底想幹嘛?以為做這種事,下這種旨意,就能讓她心懷感激嗎?就能讓她不去計較他的隱瞞嗎?
做夢!
“你向來不喜跪拜,從今往後,再也無人可以勉強你,讓你卑躬屈膝。”他淡淡道,嗓音平靜,好似嘴裡說出的,僅僅是一句無傷大雅的話。
他始終記得,每回覲見父皇之時,她總會保持蹲在地上的姿勢,從未有過,真正的跪拜。
她雖然沒說過,可他卻將這種種看在眼裡,記在心上,既然她不喜歡,他就為她免去這些規矩,只願她能開心。
“……”上官若愚徹底啞然,她狼狽的將目光轉開,不願讓他看見自己的動搖。
到這種時候,還說出這樣一番話,他以為,是在哄小孩子嗎?
“都起吧。”南宮無憂緩緩直起身軀,如雲的白髮在身後輕拂,淡泊的目光挨個掃過周遭行禮的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