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悠然一直沉默的跪在了邊上,木訥的向來上香之人行禮,直到方原前來上香,他才忽然間抬起了頭來,臉上皆是淚痕,帶著哭腔道:“先生,我和父親相聚不久,但我能感覺到他不是壞人,可是他卻被天下人逼死了,他們還逼得我出去,親手奉上了自己父親的首級,我心裡很痛苦,我有萬丈恨意,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我……我想為我父親報仇!”
方原忽然轉過了身來,冷眼看著白悠然。
白悠然梗著脖子,眼中盡是痛苦與恨意,還有無盡迷茫。
白夫人看到了他的樣子,心裡皆是擔憂之色,但偏偏,她也不知道該如何相勸。
方原看了他半晌,才沉喝道:“雲舟,取戒尺來!”
在方原身後的雲舟,微微搖頭,只好跑到旁邊竹林裡,削竹為尺,遞到了方原手上,方原手持三尺竹板,認真的看向了白悠然,道:“你父親曾在大自在神魔宮裡見到我,我們二人道不同,他本該毫不留情的殺我,但是他說自己欠了我一個人情,所以額外說了很多話!”
“這個人情,便是因為我曾經教過你!”
方原沉默了一下,道:“他是你父親,本該教你,但他為了自己的道,遠離了你們,所以教你的才會是我,你父親既然承了我這個人情,便說明他也認可我對你的教導!”
他說著,命白悠然將手掌抬起來。
白悠然已經是元嬰修為,人也成年,這時候內心裡痛苦迷茫,但迎著方原的目光,他還是下意識的將手掌抬了起來,便像是很小的時候一樣。只是他眼睛裡,仍然有著許多的不服氣。小時候他挨方原的打,便很不服氣,而如今,這種不服氣,卻又和小時候更不同了。
“就在前幾天,你父親出現在了偏殿裡,他助我推衍道書,驚才絕豔,讓我十分佩服,若沒有他,我的道書推衍,不會這麼順利,所以無論是看他,還是看咱們之前的師徒情誼,我都要好好的教導你一回,也算是當著你父親的面,讓他放心的離開這個世界……”
一邊說著,方原一邊抬起了戒尺來,重重一尺拍下。
“啪!”
白悠然的手掌,立時變得通紅,整個人都顫慄了一下,只是強忍著不動。
方原要用戒尺打他,他不敢運轉法力抵抗,更重要的是,方原打這一尺的時候,運轉了某種神威法則,直接打在了他的神魂之上,便是以他的修為,也難忍受這種疼痛感覺。
“這一尺,是教你認清道理!”
方原厲聲道:“你父親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我現在也說不清楚,但他做的事,目前來看,的確害死了很多人,他自誅以謝罪,也是他自己的意思,天下人想要一個交待,並無過錯,你因為你父親的死,而痛恨天下,甚至想要向天下人復仇,這便是錯,所以我要打你!”
白悠然咬著嘴唇,手掌仍然直直的伸著。
方原抬起戒尺,第二次重重的打了下來,打的白悠然掌心裡,浮起了一道紅腫。
聽得那響亮的一聲,白夫人忍不住轉過了頭去,滿面清淚。
白悠然的新婚妻子,頗有些不忍,似乎想要跳起來阻攔,但想到了公公臨死前說的話,又知道不該,只能低下了頭來,一遍一遍的告誡著自己,不能恨方原,要理解他。
“這一尺,是教你分對錯!”
方原向白悠然道:“你父親走的路,不像外人說的那麼簡單,但究竟是好是壞,仍不清楚,你在還不知道他走的路是什麼的情況下,便要去繼承他的路,本身就是一個糊塗蛋,這件事,你以後想都不要想,他的路,我會去看一看,若是邪路,我便會直接毀掉!”
白悠然嘴唇已經咬出了血來,但手掌仍是伸的直直的。
他強忍著那觸及神魂的疼痛,嘶啞著聲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