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燕然側身躺著,蜷得像只煮熟了的蝦子,兩眼緊閉,五官扭曲,一張臉皺得竟有些猙獰,慘白如紙,冷汗淋淋。
葉蘭舟掀開被子一看,燕然只穿著小衣底褲,露在外面的面板上滿是長長短短的血痕,約莫一指寬,還沒結痂,血淋淋的很是瘮人。
燕然慘叫著瑟瑟發抖,那模樣端的是要多悽慘有多悽慘。
葉蘭舟抬手一摸她額頭,滾燙如炙,燒得厲害,忙翻眼皮、捏嘴巴看舌苔,把脈,檢查過後,拿出一小瓶膏藥遞給彩蝶,讓她先把燕然身上的冷汗和之前上的藥擦乾淨,然後抹上她的藥膏,之後就沉著臉一言不發地去開方子。
那傷痕顯然是鞭子抽的,敢把燕然公主打成這樣的,除了黎沐,壓根不做第二人想。
昨晚他暴跳如雷,燕然倒黴催的成了出氣筒。
彩蝶和蜻蜓給燕然擦身時,燕然叫得越發慘烈,嘴裡高一聲低一聲地說著胡話,一會兒喊父皇母后,一會兒罵黎沐太狠心,一會兒又哭哭啼啼地嚷著自己命苦,還不如去死。
彩蝶哭著求葉蘭舟想辦法,葉蘭舟只好親自替她擦身,擦到中間一看,她汗毛都瞬間豎起來了——黎沐是真狠啊!可憐的燕然,昨晚究竟是怎麼扛過來的?
離開清月閣時,葉蘭舟的心情十分沉重。
黎沐在葉蘭舟心目中的形象,就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拈酸吃醋幼稚可笑,即便是暴跳如雷,在她府上又打又砸,也總帶著一股子孩子氣。
沒想到背地裡,他竟然下狠手把燕然折磨得半死不活。
到底是最受寵的皇子,千嬌萬寵長大的,但凡有一星半點不如意,又哪裡會在乎旁人的死活?
這就是個定時炸彈,指不定哪天就爆了,必須離遠點。
書房內……
「她走了?」黎沐手裡握著一卷書,慵懶地歪在太師椅裡,漫不經心地翻了一頁。
彩蝶跪地,戰戰兢兢地回話:「回王爺的話,瑞懿夫人從清月閣出來,便離開王府,回瑞懿夫人府了。」
「她說什麼了?」
「瑞懿夫人吩咐奴婢好生照看公主,早晚用藥。」
黎沐懶懶地道:「成王府沒有公主,只有側妃。」
彩蝶一哆嗦:「奴婢記住了。」
「哦,今晨忘了給你主子喝避子湯,你去叫府醫熬一碗斷子湯來,給燕然喝下。」
彩蝶驚恐地瞪大眼睛,彷彿被人狠狠掐住了脖子:「王爺……不……王爺開恩……」
「燕然若是有孕,本王就把你送進軍營去。」黎沐放下書卷,溫然一笑,「你模樣俊俏,細皮嫩肉,若是進了軍營,一定很受將士們歡迎。」
彩蝶呼吸一頓,身子一僵,淚水泉湧而出,半晌,重重磕了一個頭,忍著哭腔:「奴婢遵命!請王爺饒命!」
彩蝶抹著眼淚離開書房,黎沐伸了個懶腰,眸子微眯,冷光湛湛。
他實在是討厭燕然那個驕橫任性的女人,可偏偏她是和親公主,三年五載的不能讓她死,但更不能讓她生下自己的孩子。
算了,一碗斷子湯灌下去,好吃好喝地養著吧——前提是,那女人拎得清,別沒事找茬,作不完的妖。
不過,葉蘭舟什麼都沒說,倒是挺令他意外的。
他還以為,她會怒氣沖沖地來質問他,為何對燕然如此心狠手辣。
黎沐勾了勾唇角,意味莫名地笑了笑,籠在燭火昏黃暗影裡的眉眼,竟是令人心悸的冷冽。
——
由於昨晚給燕然治病,葉蘭舟今天起得晚了,就沒去在水一方。她不去,李青梧也懶得去。
在水一方的生意爆滿,好幾個預約在下午或是後面幾天的王妃夫人都提前來了,無一例外,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