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擰著眉頭,聳著鼻子用力嗅了幾下。
奇怪,這濃鬱的鮮香是怎麼回事?
似乎是魚湯,可北境少水,這天寒地凍的,即便偶然有幾處小水窪,也都凍上了,怎麼會有魚呢?
葉蘭舟見黎沐擰著眉頭嘀嘀咕咕,問道:「王爺,出什麼事了?」
黎沐赧然而笑:「本王怕是昏了頭了,竟然聞到了魚湯的香氣。」
葉蘭舟臉上不動聲色,心裡卻暗暗提了一口氣。
以後還是別給顧長淮送飯了,瞅著沒人的時候給他兩個煮雞蛋對付一下就好,免得被人抓住把柄。
「蘭舟,遠哥兒如何了?」黎沐問道。
葉蘭舟舒緩眉宇,溫聲道:「好多了,到底是年輕人,恢復得快,我瞧著精氣神都還不錯。再躺個幾天,等斷手血脈運轉自如,就能下床了。」
黎沐深深地凝視著葉蘭舟的眼睛,好一會兒,才吞了口唾沫,忐忑地問出壓在心頭多時的問題。
「蘭舟,你可怨本王?」
葉蘭舟聞言,投去詫異的目光:「我為何要怨王爺?」
不等黎沐回答,又笑道:「王爺幫我許多,我對您是十分感激的。」
黎沐抿了抿唇,有些難堪地開口。
「那日你去救遠哥兒,本王攔著你,你一定認為本王是貪生怕死之輩。」
黎沐的語氣滿是自嘲,眼裡滿是無奈:「可……」
葉蘭舟抬手製止他的話:「王爺這是哪裡的話?您金尊玉貴,天潢貴胄,豈能輕涉險境?便是元帥不攔著您,我也會攔的,斷不會任由您去冒險。」
開什麼玩笑!
顧長淮武功高強,都落了一身的傷。
要不是她及時趕到,他非交代在那兒不可。
黎沐怎麼看也不像是比顧長淮還厲害的樣子,他要是去了,別說喪命,就是受點傷,她如何擔待得起?
黎沐定定地看著葉蘭舟,半晌,苦澀地咧了咧嘴。
他知道葉蘭舟說的是真話。
她不怨他——因為她壓根就沒把他當做可以同生共死、共闖敵營的同袍。
黎沐耷拉著腦袋,眼簾低垂,有那麼一刻,他突然無比抗拒自己的身份。
因為他是皇子,母妃對他寄予厚望,整個高家為他殫精竭慮,費心籌謀。
因為他是皇子,他不能隨心所欲地縱橫疆場,殺敵斬寇。
因為他是皇子……
黎沐深深地嘆了口氣,一絲苦笑爬上嘴角。
他如何不知道,他是皇子,她是寡婦,他倆根本就不可能。
可……
黎沐忽然失控地抓住葉蘭舟的手臂,滿眼期待地望著她,懇切地道:「本王並非貪生怕死之輩,蘭舟,你信我!」
葉蘭舟奇怪地看著他,這小子怎麼回事?
明明沒人責怪他,甚至他沒跟著去,大夥兒都鬆了一口氣。
轉念一想,二十歲出頭的男生,正是年輕氣盛、熱血沸騰之時,逞強好勝也是正常。
他一定是看到他們幾個成功地救出遠哥兒,立下大功,名聲大噪,產生了失落情緒。
葉蘭舟表示理解,溫聲寬慰:「王爺怎麼會這樣想?您若是貪生怕死,又怎會離開繁華綺麗的京城,跑到北境來吹冷風?」
黎沐目光灼灼地盯著葉蘭舟的眼睛,彷彿想看出些什麼異常來。
葉蘭舟笑意溫和,一臉老奶奶看年輕後生的慈愛。
黎沐蹙了蹙眉,似乎哪裡不對勁哎!
可她一臉溫和,眼神坦誠,分明沒什麼異常。
「王爺,我到了,天色已晚,您也快些回房休息吧。」
黎沐這才恍然驚覺,不知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