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彈琴的女子當做雲想容……
醉倒的那一刻,昏暗的酒窖裡閃過一片光澤,是他懷中的黃金面具掉了出來。聶沛瀟伸手拾起,緩緩發力,一陣金屬碎裂的脆聲倏然響起,那薄如蟬翼的黃金面具被折斷成兩片。
一如今夜被白衣女子失手摔裂的那具琴……
*****
頭腦昏昏沉沉,胸腔裡的抽痛令聶沛瀟難以安睡,心口某處彷彿是被扎入一個柔軟的物什,硌著、嵌著、疼著、難受著。
他做了一個夢,夢裡滿滿都是一張絕美的容顏,在闌珊燈火下泛起令人痴迷的瀲灩,時而沉靜端莊、時而笑靨如花、時而驚慌失措、時而清淡有禮……
“如今雲府人丁稀少,再沒有人能算計我,你還怕我半路上出事麼?……”
出岫夫人曾說過的這句話,深深烙印在了聶沛瀟的腦海之中。再聯想起世所傳言的雲府秘辛,他幾乎可以想象得到,這個女子是經過了多少迫害,又抵住了多少壓力。
就連夢中,他也為此而深深心痛著。一個十九歲的美貌寡婦,若是別人家的寡婦也就罷了,可偏偏出岫夫人是離信侯的遺孀。只這一重身份,便將兩人遠遠隔絕在了天涯兩側,莫說是做知音,即便是想坦坦蕩蕩地來往,只怕也不能夠。
翌日,再醒來時,聶沛瀟已身在自己房內的榻上。宿醉的乏力與針扎般的頭痛令他難以起身,再想起“出岫夫人”這四個字,只覺得昨夜是一場夢魘。
因為他太過計較、太過執著、太過耿耿於懷,於是才做了這樣一個夢?
聶沛瀟緩緩起身,正欲喚馮飛入內,眼風卻掃見桌案上放著兩片斷裂的面具。只這一眼,昨夜那種醉生夢死的感覺又回來了……不是夢!這一切都是真的……
幾乎是這一剎那,聶沛瀟做了一個決定——用最快的速度離開房州!從此以後再也不與雲氏來往!
“馮飛。”他喑啞著嗓子喚來他的侍衛。
“殿下。”馮飛領命進屋,身後幾個丫鬟魚貫而入,服侍主子盥洗。
起身穿衣之後,聶沛瀟二話不說拎起案上的茶壺,一口氣將一壺冷茶喝了個乾乾淨淨。至此,彷彿才解了咽喉中火燒一般的渴意,他開口問馮飛:“七哥現在何處?”
侍衛馮飛猶豫一瞬,到底還是如實回話:“慕王殿下如今正在待客廳,會見……出岫夫人。”
“咣噹”一聲,聶沛瀟重重將手中的琉璃茶杯放下,凝著臉色沉默片刻,才道:“再替我更衣……”
*****
慕王府,待客廳。
“夫人想親自去一趟京州?”慕王看向出岫,挑眉問道。
出岫點頭:“我家三爺之事、以及沈小侯爺之事,全賴殿下打點。今日一早妾身接到飛鴿傳書,三爺已平安出獄,想容與沈小侯爺也遷出了文昌侯府……”
出岫頓了頓,再道:“妾身想過去看看,替他們打點打點。尤其我家三爺長期在京州打理生意,妾身也想趁此機會前去拜訪一些世家公卿,正式與他們結識一番。”
聽聞此言,慕王不自覺噙上笑意:“以雲府的聲名地位,夫人又何須親自前往拜會他們?合該是他們來拜會你才對。”
“殿下莫要折煞妾身了。”出岫低眉,無奈地嘆了口氣:“京州乃是天子腳下,公卿世家入眼繁華……雲氏今非昔比,日後還要仰仗殿下。”適時的低頭服小,是為了換取以後的昂首抬頭,這一點,出岫終於看透了。
她這話果然令慕王很是受用,但見後者魅惑一笑,負手而回:“是夫人折煞本王了。雲氏家底如何、實力如何,外人不清楚,本王可是清楚得很。日後本王執掌南熙江山,夫人若是袖手旁觀,只怕我南熙將會蕭條許久。”
畢竟,米麵、糧油、棉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