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我也沒法子護著你……我連母后都保護不了。”
眼見聶沛瀟這副模樣,出岫竟覺得異常熟悉。曾幾何時,也有一個男人痛失至親,醉生夢死萎靡不振。而她當時是如何勸他的?細節早已不記得了,唯有沈予為她綰髮的場景清晰如昨,歷歷在目。
只可惜相同的法子,她不會再用第二遍了。言語雖蒼白無力,但聊勝於無:“殿下應該振作起來,太后娘娘也不想看到您折磨自己。”
聞言,聶沛瀟眼中劃過失望之色。許是沒等到自己想要的回應,他也不再多說,敷衍著道:“嗯,你走罷。”
出岫知道他想聽什麼話,奈何她說不出口,唯有抿唇沉默。
“你走罷。”聶沛瀟緩緩從地上坐起來,伸手拾起沒喝完的酒壺:“我喝完這一壺,也該安排赴京事宜了。”
出岫見他清醒過來,也不再勸,最後囑咐道:“殿下保重,切忌與聖上正面衝突。”
聶沛瀟仰首猛灌一大口酒,卻是答非所問:“我這就傳令放明瓔出來,你通知赫連齊去接人罷。”
他固執地認為她是為了明瓔而來,寧願相信她對赫連齊念舊,也不相信她是真心關切他。出岫苦笑,說不清心中究竟是什麼滋味。
也許唯有琴簫合奏時,他們才是心意相通的罷!除此之外,真的是言語不和,毫無默契了。
“殿下多保重。”出岫緩緩從地上起身,垂目看向聶沛瀟。可對方並不再看她,只大口大口喝著酒,想要一醉解千愁。
“雖然雲氏不能出面,但我私下還有些法子。”出岫從袖中取出一隻香囊,其中是一枚特製的扳指。說是扳指,其實也是印章,算是她的私有物件。一旦各地錢莊的管事見到此物,便會在可控範圍內給予人情——不是受雲氏所命,而是看在出岫個人的面子上。
她將這隻香囊擱在聶沛瀟手邊,解釋道:“倘若您這一路有什麼需要,銀錢或是人手……可憑此物去任何一家雲氏錢莊。”
“不必了。”聶沛瀟看都不看一眼,執起香囊反手一撂,穩穩丟回出岫懷中:“銀錢和人手我都不缺……我想要的,始終不是這些。”
他想要什麼,她最清楚,但她給不了。出岫沒再往下接話,將香囊攥在手中行禮:“那我先回去了。”
走出這間酒氣沖天的書房,她又變成了出岫夫人。竹影在門外見她出來,也是長舒一口氣:“夫人,可要回府?”
“嗯,你去備車罷,我與馮侍衛單獨說兩句。”出岫輕聲說道。
竹影領命而去,出岫這才緩緩伸手,將那隻香囊遞給馮飛:“此去京州,倘若一路平安,你便將此物妥當收藏,無需告知殿下;倘若遇上麻煩,你可憑此物去雲氏錢莊求援。”
聽聞此言,馮飛頗為動容,接過香囊連聲道謝。須知雲氏是支援天授帝的,而出岫夫人這個行為,無疑是暗中給了聶沛瀟幫助:“多謝夫人一番好意,但願此物用不上。”
出岫笑笑沒再多言,款款出了誠王府,而此時天色已是傍晚。返回雲府的路上,夕陽漸沉,她對竹影道:“你派人去一趟吹花小築,告訴赫連齊事情辦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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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京州,應元宮。
落日灑下一片餘暉,透過窗戶隱隱射進聖書房內,本是一間陳設簡潔的屋子,無端被夕陽點綴得富麗堂皇。天授帝負手立在窗前,遠目望著漸變的天色:
從深紅、金紅、橘紅、橘黃……逐漸變作夜空凝紫。
當最後一縷光色消失在天際,宮人們高高掛起了燈籠,天授帝才幽幽開口:“點燈罷。”
幾盞燭火應聲而亮,岑江把書房內的蠟燭一一點明,靜待示下。
天授帝依舊站著不動,背對岑江沉聲詢問:“備了幾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