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大統領,如今的慶國徵北大都督,慶國屈指可數的九品上超級強者,他自然不是一個瘋子,他知道在京都的長街中暗殺範閒,這意味著什麼。
但他依然沒有強行壓下自己的戰意與血性,因為當他在元臺大營帳中看見燕慎獨的屍體時,就已經下了決心,人生一世,究竟為何?縱使自己日後手統天下兵馬,打下這一整片江山來,卻託給何人?
所以他不是瘋子,卻已然瘋了。
今夜京都不平靜,誰都沒有想到範閒會如此強橫地進行掃蕩,同時,也沒有人會想到,堂堂徵北大都督,居然會捨棄了一應顧慮,回到了本初的獵戶心思,冷漠地觀察著範閒,注視著範閒,等待著範閒,一直耐心地將範閒等到了死地之中。
長街雖然有霧,能阻止人的視線,卻不能阻止燕小乙的箭,他的箭,本來便是不需用眼的。
今夜他攜十三枝羽箭前來,便是要問一問範閒,一處貼著的告示上面,那句十三郎是個什麼意思。如果範閒死了,這問題不問也罷——不論範閒這些年裡再如何進步,在武道修為上再如何天才,燕小乙也有些冷漠地相信,自己絕對可以殺死對方。
此事與奪嫡無關,與天下無關,非為公義,非為利益,只是私仇不可解。
氣機已然鎖定,二人一在街頭,一在街中,除了正面對上,別無它法。範閒在霧後沉默著,似乎是在評估自己應該戰,還是應該退。
……
……
長久的沉默之後,燕小乙往前踏了一步,渾身所挾的那股殺氣,令他身前的白霧為之一蕩,露出前面一片空地來,空氣中頓時又寒冷了起來。
然而……他的腳馬上收了回來,眼角餘光向著左上方的屋簷看了一眼。微微皺眉,用那屋簷上的石獸擋住了自己地身體。
以他的身體和石獸為一線,他感覺到,在那個線條的盡頭。有一個異常恐怖的殺機在等待著自己。
這是沒有道理地感覺,他自幼生長在林間,與野獸打交道,卻也養出瞭如野獸一般的敏感,對於危險的存在,總是會提前判斷出來。
此時長弓早已在手,箭枝卻未上弦,燕小乙微微低頭,感受著四周的異動——究竟是誰在埋伏誰?
他是位九品上的絕世強者,除了那四個老怪物之外。燕小乙在這個世上並沒有多少需要忌憚的,甚至每每當狀態晉入巔峰之時,他總會在心中升騰起一股向大宗師挑戰的想法。
也因為他這種境界。所以他可以清晰地查覺到,長街之上,只有他與範閒二人,所以他才敢如此冷漠地用心神綴著範閒,時刻準備發出致命的一箭。
然而。先前當他踏出那一步時,他卻發現了極其古怪的現象。
首當其衝的,便是那個不知在何處地不知名危險源泉。其次是他在那一步落下時,感覺身後霧氣的味道似乎有些變化。
是味道,不是味道。
是風和霧的最細微觸感變化,而不是入口後地感覺。
()
燕小乙知道了,在自己的身後,一直隱藏著一位極為強大的人物,這人的武道修為不知具體到了什麼境界,但能夠瞞過自己這麼久,一定有能力傷到自己。
他不敢妄動。因為他知道一旦自己發箭,存蓄已久的精氣神便會為之一洩,露出一些缺陷。一旦心神有缺,他沒有把握能夠在身後那名高手,與遠處地危險兩處合擊之下,全身而退。
長街上就這樣冰冷的沉默著,霧那頭的人不能動,霧這頭地燕小乙也不能動。
不能動腳,卻能動手。
燕小乙深深吸了一口空氣,整個人的身形顯得更闊大了一些,手指緩緩落下,似無意間在自己的弓弦上拂過。
他的手指很粗壯,但這個動作卻很輕柔,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