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靈,雙眼皮更深了,她想大概是沒睡好的原因吧,他是不是也跟她一樣,在愁著同一個問題呢?
雨過之後的天氣仍是陰沉沉的,車開遠離了鬧市,走著一條上坡路,車開到半山,他們下了車。
山上風大,吹落了片片黃葉,如蝴蝶般飛舞翩然落下,吹得飛飛的長髮飛舞,裙襬飛揚,如山中女神降臨一般。
滿山都是楓葉,滿目上紅紅火火,路上都是厚厚的積葉,踏上去綿軟無聲。
此時,他將心中的煩惱拋之腦後,這一刻,他完完全全只屬於她,閉上眼睛,聽著風的呢喃,是一件十分愉快的事。
她看著他,安祥的他、玉樹臨風的他、溫文爾雅的他,今天他就像個王子,而她把自己比作公主,只有他們倆,再沒有煩惱,沒有任何人會打擾。
他牽著她的手,兩人默默地往前走,林中隱隱能聞鳥啼婉轉。
他們抬階而上,青石板的山石階變變曲曲地從林間一路向深山處漫延。
經過地方,頭頂上是一樹一樹火紅的葉子,像是無數的火炬在半空中燃著,又像是春天的花,明媚鮮妍地紅著。
天色晦暗陰沉,彷彿是山雨前的寧靜,鉛色的雲低得似要壓下來,他嘆了口氣說:“好像快要下雨了。”
“我不怕,因為你在我身邊。”她將頭靠在他的肩上,心裡感覺好踏實。
山路之側有一株極高大的銀杏樹,黃絹般的小扇子落得滿地都是,她彎腰拾起幾片,拿在手裡只覺得好玩。
他仰頭看那參天的樹冠說:“怎麼沒瞧見白果?”
她笑了笑說:“這是雄樹,自然不會有果。”
環顧四周,滿皆是紅豔豔的五指葉,惟一這一株銀杏樹獨立其間,他是孤芳自賞,還是顧影自憐,都不重要了。
山上是一座破廟,廟中破落不堪,但見居中的觀音金漆剝落,卻是慈眉善目依舊。
飛飛隨手摺了樹枝為香,插到那石香爐中去,虔誠地拜了三拜。
御謙突然也跪下來,他拉著飛飛的手,深情不悔地凝著她說:“觀世音菩薩在上,飛飛,你願意和我一起在觀音面前三拜結髮嗎?”
飛飛愣愣地望著他,他接著說:“戲裡有說,梁山伯與祝英臺在月下發誓再結來世緣,我一直想,如果真有來生,我一定還要遇上你。求菩薩保佑我們!”
飛飛淚水刷地流了下來,只見御謙俯首一啊,她也一同俯首下拜託。
地上的灰塵嗆起來,他咳嗽了一聲,伸手去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溫軟綿柔,她一驚問:“你怎麼了,手這樣冷?”
他淡淡地笑說:“我不冷。”蹲身下去,替她撣盡旗袍下襬上的灰塵,方才直起身子說:“走吧。”
廟後是青石砌的平臺,幾間石砌的僧房早已經東倒西歪,破爛不堪,臺階下石縫裡一株野菊花,開了小小几朵金黃,在風中荏弱搖曳,令人見而生憐。
因為風大,她擁緊了大衣,他緊緊摟著她的腰,只聽山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寒意侵骨。
她情不自禁向他偎去,他將她抱在懷中,她的髮香幽幽,氤氳在他衣袖間。
他細細地撫著她的臉低聲說:“飛飛,有件事我要跟你商量。”
她搖搖頭說:“現在不說,以後再說。”
忽覺一點冰涼落在臉上,零零星星的雪霰子正落下來。她“啊”了一聲:“下雪了。”
稀稀落落的雪粒被風捲著打在身上,他在她黑髮上吻了一吻,山間風大,他的唇也是冰冷的。
雪霰子細密有聲,越來越密地敲打在枝葉間,打在人臉上微微生疼,他突然緊緊地摟住她:“如果這一刻能靜止,我希望永遠停留在這裡。”
他嘴角微微上揚,那樣子像是要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