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蔣韻晚上還要縫製香袋,虞香珠尋了個藉口往阿孃的房中一鑽:“阿孃,方才表姑說的話,阿孃勿要放在心上。”
女兒是貼心小棉襖,姚三娘笑道:“你阿爹都出去好多回了,我若是次次都哭鼻子,這虞家香鋪,早就倒閉了。”
說得也是,阿孃哪有這般脆弱。
自從獨當一面後,虞香珠便很少在阿孃面前撒嬌,聞言道:“女兒如今大了,阿孃若是哭鼻子,女兒的肩膀可以借阿孃一用。不過若是阿爹知曉阿孃哭鼻子,怕是饒不了女兒。”
姚三娘笑得越發歡暢:“你這小丫頭,淨胡說八道。好了,你去忙罷,阿孃真沒事。”
虞香珠看著阿孃:“那我替阿孃燻些安神香?”
“好好好,都聽香珠兒的。”姚三娘雖然記掛丈夫,但也不能讓女兒擔憂她。
虞香珠便給阿孃燻安神香,姚三娘昨晚沒睡好,安神香不過燻了半刻,她便沉沉睡去。
因著下雨,表姑蔣韻沒在簷下縫製香袋,而是在房中做活。虞香珠探了半個腦袋進去:“表姑,我還要配製些香料,可能很晚才睡,表姑若是困了,不用等我。”
“噯,好好。”蔣韻頭也不抬,只管做活。
虞香珠今晚要做飛樟腦,也就是冰片。
她先取樟腦數兩,放入一隻乾淨的杯盞中,再將另一隻杯盞扣合起來,用溼紙將杯盞的縫隙嚴嚴實實的糊好,而後用武火文火各烤制半個時辰之後取出,放涼後再將樟腦研細,篩過。再取薄荷汁少許,灑在樟腦泥上,再度扣入碗中,用溼紙糊縫隙,放在甑上蒸,如此樟腦便全部飛到扣在上面的碗的底部,成為冰片。
外面響起三更的梆子聲時,虞香珠才做了兩回,得到的不過是八兩的冰片。
香料之所以價錢不菲,實在是煉製的時候耗時又耗力。
虞香珠小心翼翼的將冰片放在杉木製成的盒子裡蓋好,才長長的吁了口氣。
出得正房,天兒是越發的冷了。虞香珠攏緊外衣,發覺她和表姑的房間還亮著燈。
噫,表姑還真是努力呀。
虞香珠悄無聲息的推門進去,卻發現表姑蔣韻哪裡是在縫香袋,竟一手拿著針線,腦袋歪著,響起微微的鼾聲。
“表姑,表姑。”虞香珠不得不叫醒表姑。夜裡寒涼,若是這樣睡一晚,明日恐怕受了風寒。
蔣韻正在沉睡中,猛然被叫醒,雙眼朦朧,意識朦朧,竟喃喃道:“夫君,我對不住你……”
虞香珠皺眉:“表姑?”
蔣韻這回才猛然清醒過來,看到虞香珠,不由得尷尬地笑了笑:“香珠,是你呀。”
“表姑,你做活的時候睡著了,還是快快到床上去睡罷。”
話音未落,蔣韻猛地打了個噴嚏。
她不好意思地用帕子掩著口鼻:“我一時做得忘形,都忘記時辰了……如今都是什麼時辰了?”
“已經過了三更了。”虞香珠說。
“竟這般夜了!”蔣韻匆匆將東西歸置,匆匆洗了把臉,看了看虞香珠,“那我先睡了。”
她大約是真的困極,剛躺下便沉沉睡去。
獨留虞香珠在琢磨,方才表姑無意識說的那句話,是什麼個意思?
神秘的懷揣萬緡家財的表哥,看似對錶哥掌控甚嚴,但絲毫沒有震懾力的表姑,到底有什麼隱情?
虞家收留了表姑表哥,會不會惹上什麼麻煩?
虞香珠胡思亂想著,只恨自己本事不夠,沒法有門路去江州打聽。
不過,按照沈嘉盛的性子,應是不會有什麼事罷……
夜色沉沉,風雨沉沉,將小小的離州城困得愁雲慘霧的。
次日清晨,虞香珠醒來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