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卓,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聲音驚動了正在打掃衛生的田敏:
“這麼冷的天,你怎麼來了?”
陳卓嘿嘿一笑,在臺階上跺了跺鞋上的雪花,這才摘下棉帽子,邁步走進店裡。
“去政法大學找朋友辦點兒事,正好順路過來看看你,英子呢?”
田敏無奈的嘆了口氣:
“今天不用上學,在家裡睡懶覺!”
陳卓接過她手裡的拖布,接著剛剛沒清理完的地面,賣力的拖了起來。
“小孩子嘛,賴床是正常的,這種天氣,你怎麼不休息一下?”
田敏翻了個白眼:
“我有妹妹要養,不開店,你給我錢啊!”
這個話題沒法接,陳卓嬉皮笑臉的搪塞了過去。
臭男人,一到關鍵時刻就裝傻。
田敏恨得牙癢癢,目光在他脖子上來回掃過,打算找個好下口的地方,待會兒啃一塊肉下來。
“這種天氣,來的客人腳上都是雪,地板拖乾淨了,待會兒還會髒。
還是俺們八道溝好,不管下雨下雪,都不怕地髒。”
陳卓停下手裡的動作,認真的想了想。
田敏老家的屋地,好像是用紅磚鋪的。
村裡最好的人家,也只是用水泥打的光滑地面,跟店裡的地板磚根本沒法比。
“是啊,村裡的地板耐髒,可就是不怎麼好看!”
田敏目光越過他的肩膀,朝著窗外遠處看了過去。
“以前在老家,只要下了雪,大哥二哥就去山裡下套子,逮個山雞野兔狍子黃羊啥的。
我和英子總是趴在窗臺上,盼著哥哥們帶獵物回來……”
陳卓沉默不語。
田敏的語氣表情,明顯是想家了。
他也不知道該用什麼話,安慰這個跟自己同齡的姑娘。
千里之外,長白山腳下。
這裡的雪,下得比奉天更大。
沒過腳面的積雪,走起來異常難受。
這種極端惡劣的天氣,是沒人進山的。
萬一遇到餓急了眼的野牲口,想跑都跑不掉。
八道溝的村子裡,各家掃盡了門前雪,年輕人便開始湊到一起,吹牛聊天。
田老五託著他那杆摩挲得起了寶光的旱菸袋,在院子裡轉了一圈,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回頭直著脖子衝屋子喊道:
“老婆子,老婆子,大奎呢?”
大兒子田大力從門外扛著掃帚進來,跺了跺腳上的雪:
“爹,大奎剛剛跟二柱子走了,說是去三牛子家打撲克!”
聽說老二又跟一群狐朋狗友不務正業,田老五一張臉拉得更長:
“大力,你去把這個不著調的給叫回來,整天耍錢鬧鬼的,不是個正路子。”
田大力略一遲疑,田母從屋裡繫著圍裙走了出來,嗔道:
“你個死老頭子,兒子忙活了一年,好不容易閒下來打幾把小牌,就由他去唄,咱家又不是沒有錢!”
田老五大怒:“放屁,那錢是用來給老二娶媳婦兒的,萬一輸了,拿什麼給老李家過彩禮?”
田母小聲嘀咕道:
“老李家的二丫頭,胖的摔倒了都不知道郮哪兒頭,她想進我家門,俺大奎還吃虧了呢!”
田老五目瞪口呆的看著老伴兒,最終無奈的一跺腳:
“你們就作吧,早晚把這個家作散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