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靈慧自從學武,頭一次這麼大打出手。加上心裡憤怒難免就控制不住自己。老話說,初生牛犢不怕虎。面對上百好陳家村的人她也不知道害怕。腳一跺凌空就竄出去一丈多遠,掄起扁擔就開打。
陳家村的人也大多習武。程靈慧就算功夫再高也只是個十六歲的孩子。雙拳難敵四手,最初的衝勁兒過去,眼看著要吃虧。她什麼也顧不得了。抖手就解下了纏在腰間的繩鞭。
陳家村沒人認識五爺的繩鞭,當然也不知道繩鞭的厲害。
程靈慧從十歲起跟著五爺學繩鞭,這就是她的看家本領。比起回手槍不知道紮實多少。縱身一躍,手臂一甩。一丈多長的繩鞭彷彿有了生命,靈蛇一般射向人群。
那些村民雖然有同仇敵愾之心,可也很是愛護自己的身家性命。眼見那繩鞭梢上寒光閃閃,分明就是利器。這要是被打上了不死也傷。紛紛後退,竟然給程靈慧讓出一條路來。
程靈慧足尖一點就從二姐婆婆家的門洞裡竄了出來。這下好。繩鞭是軟兵器,本身又長。在狹小的院子裡施展不開。一到了外面寬敞的地方頓時如同蛟龍入海。別說陳家村百十號人,就算是再來這麼多人都別想近得了程靈慧的身。
霎時間陳家村的人人仰馬翻,呼叫連天。要不是爺爺和五爺趕到,怕是要鬧出人命來。那就不好收場了。
爺爺喝住了程靈慧。五爺伸臂擋住了陳家村的人。陳家村的村長臉黑得像鍋底。怒吼著要去找程家莊村長——六爺討個說法。因為忌憚程靈慧的身手,這才沒有再衝上來。兩個村子的人也避免了一場大規模的械鬥。
程靈慧看見爺爺,心裡的委屈才升起來。眼睛一下子就紅了。爺爺用粗糙的手幫她擦淚:「別哭,別哭。有爺爺呢。爺爺給你們娘兒幾個做主,萬不能再教人欺負你二姐。」
程靈慧跟著爺爺和五爺往回走。陳家村的人吃了虧有些下不來臺,一路跟在後面辱罵。卻也不敢太近前。迎面遇上村長六爺領著一大幫程家莊村民過來。兩個村子的人各自找高地堰站住,擺開陣勢對罵。
這場罵戰一直持續到天黑。從此以後,兩個村子的人動不動就要罵一場。連小孩子閒得無聊了都會結伴去那個高地堰上叫罵。兩村相距不過三里地,這邊兒開罵那邊兒聽得清清楚楚。少不得湧出一幫孩子迎戰。你來我往,也不知到底罵了幾輩子人。只知道到了後來,罵戰成了兩村孩子成長曆程中必不可少的節目。偶爾也有動手,可也沒引起過什麼軒然大波。當然這都是後話。
自此,二姐和二姐夫之間的夫妻關係是徹底斷了。可這時的二姐也不過十七歲。舊社會,出嫁的女兒被休回來是很丟人的事。更何況二姐這事還鬧得沸沸揚揚。幾乎到了三鄉五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地步。二姐有個凶煞般的兄弟更是令有兒子的人家忌憚。母親憂心二姐的將來,少不得長籲短嘆,可也無可奈何。
春播結束的時候,姑姑來了一趟。主要是匯報秀雯的事來得。秀雯已經顯懷了。可把姑姑高興壞了。也許是她的情緒感染了母親。母親竟然真像就要當奶奶了一般,樂顛顛兒的跟著姑姑去核桃坪看自己的『媳婦』了。
奶奶暗暗搖頭,向程靈慧道:「你娘這是想兒子都想魔障了。」
程靈慧無奈又辛酸:「只要我娘高興,由她去吧。」
看看家裡暫時沒什麼事,想想四妹也十四了。也該說個婆家。程靈慧簡單收拾了一下就往十里舖去了。到了孫家店房,孫興隆不在。說是去沙溪縣做學徒去了。這兩年官府的苛捐雜稅越發多。沿路更是層層設卡,巧立名目盤剝過往商旅。拖腳的營生不好做,包括孫家店房在內的十里舖所有商家的買賣都蕭條的很。
孫二嫂也沒了往日的龍虎精神。程靈慧去的時候,她正抱著孫子在牆角曬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