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靈慧也被奶奶一早叫起來。洗乾淨了手臉,穿上頭一天母親給做得新布衫。只是,她為了跟父親去拉腳,把一頭黑髮剪了個七零八落。如今只能頂著寸把長的短髮,連頭繩也扎不得。
四妹和五妹也被母親打扮的光光面面,頭髮上繫著嶄新的紅繩。
爺爺蹲在大門口一口一口吸旱菸,父親出來進去也不知忙什麼。反正程靈慧覺得他們很不自然就對了。
到了半晌午。常三少果然獨自趕著牛車一搖一晃的來了。把牛車停在街門口,跳下車望著大門發呆。爺爺看見了,急忙站起身問:「來了?」
「嗯。」少年應了一聲,白馥馥的麵皮頓時紅到了脖子根兒。憋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話。爺爺連忙道:「外頭冷,快進屋。」
少年看看牛車:「這車?」
爺爺接過少年手裡的韁繩說:「你別管,我去安置。」一面叫程靈慧:「三慧,叫你爹出來。常家三小子來了。」
父親已經聽見,忙不迭的從屋裡出來。把少年迎進院。少年侷促道:「叔好。」
父親連連道:「好好,都好。你爹好啊?」
少年道:「好著呢。俺爹讓給叔拿了兩壇老酒。還有豬肉和魚。俺娘讓給……拿了兩匹緞子,說是讓她過年做兩身衣裳穿……」少年越說聲音越小,臉紅的像燒炭。
程靈慧不解道:「你咋了?」
少年這才忽然想起什麼,急忙忙道:「東西不多,一點敬意。叔,你可別嫌棄。」
父親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擱,說道:「哪能呢,你來了就好。」一面讓少年進屋坐。又怪母親傻愣著,不知道給人倒點水。
母親急忙倒了水,雙手捧著送到少年面前。少年接住,低著頭道:「謝謝嬸兒。」
「不謝,不謝。」母親乍著兩手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倒是奶奶坐在一邊兒,問道:「親家都好啊?」
少年急忙放下碗站起身道:「都好。」倒讓奶奶不知道該怎麼往下說。一時間屋裡一片靜寂。
程靈慧不明所以,問道:「你們咋了?咋都不說話?」
母親忽然想起什麼似得,說道:「你坐著,俺灶房還坐著鍋呢。」
剛坐下的少年立刻觸電一般又站了起來:「您去忙吧,俺自己坐著就好。」
奶奶見少年實在拘束的厲害,笑道:「三慧,你在這裡和你姐夫說說話。俺去灶下給你娘幫忙。」說完出去了。父親也跟著找藉口離開了。堂屋裡只剩下少年和程靈慧。少年微不可見的鬆了一口氣。
程靈慧爬上羅圈椅,趴在桌子上向少年的脖子看。
少年問道:「你總盯著俺幹啥?」
程靈慧問道:「長疙瘩的時候真的不疼嗎?」
少年莫名其妙:「什麼疙瘩?」
程靈慧伸手摸向他的脖子。
少年下意識往後一躲,笑道:「你說這個呀?這是喉結。等你長大了也會有的。一點都不疼。」
這個年代,女子的衣服都是偏襟兒。程靈慧穿個藏青色對襟布衫子,一頭短髮。也不怪少年將她認成男孩兒。
她將信將疑道:「真不疼嗎?那你嗓子怎麼回事?」
少年道:「長成男子漢了,嗓音也會變。過一段時間自己就好了。你看俺現在不就好了?」
程靈慧還想說什麼,就聽二姐在外面叫道:「三慧,你來。」
程靈慧問道:「幹啥?」
二姐道:「你來就是了。」卻不說幹什麼。
少年道:「你去看看唄。」
程靈慧走出去,二姐附在她耳邊嘀咕了幾聲。程靈慧道:「俺當什麼事。」轉身回屋。向少年道:「俺大姐讓俺問問,你叫啥名兒?」
少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