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不斷理還亂的孤傲男子,內心的波瀾有若大海一般奔騰咆哮,過往的一切在腦海中上下翻飛,攪起漫天風雪,打碎了封凍的湖面。
那個初次見面抱著昏迷的她大叫太醫的皇朝太子。
那個於烈火之中瘋狂咆哮的絕望男人。
那個在冷宮中彆扭的不肯承認自己的心意,卻還拐彎抹角來叮囑 她保重身體的冷硬將軍。
那個和她在野外並肩戰鬥,被毒蛇咬傷,深夜夢痴的疲倦孩子。
還有盛都城外孤寂的眼光,北疆大營中深夜練槍的可笑倔強,沙旱地上絕望的堅持,還有那一個初回軍營時相擁而眠的夜晚,都在心底翻騰叫囂,幾乎要將青夏的心臟撕成兩半。
只可惜,她只是一個凡人,沒有天神般洞悉世事的慧眼,楚離的悲苦絕望她看不到,楚離的苦心孤詣她看不到,楚離的滿盤謀劃她也看不到。她看到的只是流離的戰火,殘忍的嗜殺,不分忠奸、不辨善惡的殘暴。若是沒有秦之炎的提醒,直到現在,她都不會知道西林家的一切。
楚離,你本可以解釋,本可以挽留,本可以告知我一切。但是你卻沒有,若是至始至終,你都想將我排擠在外,又從何談起你所謂的愛情?
長久的對持,亙古不變的風在幾人中間穿過,楚離的馬匹突然上前一步,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一樣讓開了一個身位。在他的身後,一名面容蒼老,但是神情清俊,長眉白鬚的老者一身青裘緩緩的露出臉來,看到青夏之後,慈祥一笑,淡淡的點頭,輕輕的伸出手來,輕輕說道:“夏兒,跟為父回去吧。”
一隻北地白鷹突然掠過上空,發出尖銳的一聲長鳴,青夏一愣,只見莊典儒站在楚離身旁,笑容和藹慈祥,雙目中閃動著智慧的輝光,淡笑著向自己伸出手來,淡淡不語。而楚離面容陰沉,冷冷的看著青夏,也是不發一言。
“三殿下,我不是秦國臣民,不是您的臣子,請原諒老朽不向三殿下行大禮了。”
秦之炎聲音醇厚,淡笑說道:“莊先生是當今天下學術泰斗,滿腹經綸,是之炎該向先生問好才是。”
莊典儒笑道:“多謝三殿下對小女施與援手,承蒙殿下搭救,才能讓我們父女有重逢之日,老朽不勝感激。”
秦之炎點了點頭,轉過頭對著青夏說道:“依瑪兒,你父親來了,你若是想要回去,我不會攔你,若是你不想,也不回有人勉強你,你自己決定吧。”
青夏一愣,眉頭緊緊的皺起來,他怎麼可以將這個問題拋給她?怎麼可以說的這樣的風輕雲淡?可是當她轉過頭去的時候,卻發現秦之炎那平靜的眼神中,再也不會雲淡風輕的不興波濤,再也不是淡若遠山的漠不關心,自從遇到她之後,他就不是仙風道骨,不再清冷淡然,他也會失去理智,不顧大局,此時此刻,他深深的望著她,那眼神就像是一個孤注一擲的賭徒,搭上了自己最後的籌碼,應下了漫天豪賭,眼睜睜的等待著那鮮血淋漓的結果。
或者贏盡天下,或是一無所有。
秦之炎,他心機深沉,智通古今,他博聞強記,算遍天下,他超凡脫俗,儒雅君子,他是這樣一個美好的人,怎會有這樣炙熱瘋狂的眼神?
青夏知道,她最終靠向他,除了秦之炎的齊天恩德,絕世風姿,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
因為在秦之炎面前,她只是依瑪兒,而在楚離面前,她還是莊青夏。
手撐馬鞍,翻身下馬,上前幾步,緩緩的走向南楚大軍。秦之炎面容淡定如水,眼神卻緊緊的凝固在她的身上,楚離神色銳利,也是鷹鴆一般,空氣中火花激盪,萬千兵馬齊齊注視在那個身材嬌小的女子的身上。
突然,青夏停住了腳步,跪伏在地,一個頭重重的磕在地上,對著莊典儒朗聲說道:“父親,你的女兒這一生都在為家族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