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
“我會回來找你的。”秋高氣爽的天空下,他的氣色很好,雖然衣服還是那麼髒,臉還是沒洗乾淨。
“你不會繼續糾結刀跟工具的問題了吧?”我忽然問。
“我可能會把糾結這個問題的時間用來做點其他的事。”他摸著下巴道。
我鬆了口氣,鑽牛角尖的妖怪不會生活得快樂,我想他已經明白了。
他從地上拾起一片紅葉,舉起手掌朝下一揮,那落葉斷成兩瓣,他把紅葉拾起來,用手一撫,這紅葉又恢復了原狀,他將它遞給我,說:“試試看,你能不能把它斬斷。”
“你太小看了我。要試我本領也不用出這麼簡單的題目。”我撇撇嘴,將那紅葉朝空中一拋,手掌輕輕一揮,葉片一分為二。
我正要說話,卻突覺右手手心有股癢癢熱熱的感覺,攤開一看,一塊光華流轉的刀狀青印竟嵌在我的掌心,閃爍片刻後,沉入皮肉之下,再無蹤跡。
“你幹嗎幹嗎?”我舉著手掌左看右看,摳來摳去。
“斬斷同一件物事,是妖刀與人定下契約的方式。”他把我的右後拉過去,“只要你親手將我的名字寫在掌心,這個契約便正式生效,從此之後,我就是專屬於你的手。只要你還活著,這個契約永遠有效。”
我稍弱地吃了一驚,如果這算是一個回禮,未免太重了。
“現在想來,劉伯溫說的絕處,就是絕處逢生之意才對。你隨時可以寫下我的名字。告辭了。”他轉身,踏著被紅葉鋪滿的小路,信步朝山下而去。
“喂!你不是很討厭主人這種東西麼?”我在後頭大聲問。
他停下,沒回頭:“為什麼非要是主人呢,朋友也可以定契約的吧。”
暖暖的山風吹過,花瓣與落葉在我跟他之間跳起了舞。朋友真是世上最好聽的兩個字了,我覺得。
敖熾的大嗓門從上頭傳來:“有完沒完啦!還不回來練習!這個法術可是天下最強的!”
唉,只要是他教的,每一種都是天下最強。
我垂頭喪氣地滾了回去。
數年過去,翎上沒有來浮瓏山上找過我。
我再沒有離家出走,哪怕我已經能打敗遇到的所有不懷好意的道士。
不過,有一個深夜,我去了趟京城。
朱棣的兩鬢已見斑白,案上的奏摺堆得像山一樣高,他的硃筆在摺子上不停挪動,讓我覺得像部寫字的機器。聽說他是個極忙碌的皇帝,為他的帝國獻出一切。我無法用好壞二字來定論他,雖然他當年不守承諾痛下殺手,可我毫無報復他的意願。
一個被江山困住的工具而已。我看著幽暗燈光中,那眉頭緊鎖的男人,靜靜離開了他的宮殿。
凰在去年的冬天病逝了。我打聽來的內容是,皇上軟禁了她,什麼都給,除了自己。
在此期間,很多術士被秘密派往四面八方,除了皇帝,誰也不知他們去找什麼。如果不是忌憚仍在世上的翎上,朱棣不會留她性命吧。
翎上的雲鱗並沒有治好凰,她只是從一個不能動的軀殼,轉移到了另一個不能動的軀殼。
雪花飛下,這冬夜過分的寒涼了。
再往後的數年,我斷斷續續聽到不同地方的人在說同一件事——江湖上出了個“無頭青天”,專殺惡貫滿盈之徒,都是一刀斃命,身首分離。那刀法,連最有經驗的劊子手也望塵莫及。有人說這青天長得五大三粗象包青天一樣黑,也有人說他面如冠玉翩翩公子。
我心想,該不是有人終於肯剃掉鬍子,好好洗臉了吧。
13
“每斬殺一個惡徒,我都會明明白白告訴他們我的名字。”他端著我倒給他的茶水,慢慢地吹了吹。
“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