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華妃和麗貴嬪行了禮,華妃打量我幾眼道:“婉儀憔悴多了,想來惡夢纏身不好過吧。”
我聞言嚇得一縮,驚惶看向四周,小聲說:“娘娘別說,那東西有靈性,會纏人的。”
華妃不以為然道:“婉儀神志不清了吧?當著本宮的面胡言亂語。”
眉莊忙解圍道:“華妃娘娘恕罪。甄婉儀此番受驚不小,實在是……”眉莊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周圍:“實在是很多人都親眼見過,不得不小心啊。”
史美人最信鬼神之說,不由得點頭道:“的確如此,聽說有天晚上還把永巷裡一個小內監嚇得尿了褲子好幾天都起不來床。”
我憂心忡忡道:“她恨我也就罷了。聽說當日皇上要賜她自盡,平日與她交好的妃嬪竟無一人為她求情,才使她慘死冷宮……”我見華妃身後的麗貴嬪身體微微一抖,面露怯色,便不再說下去。
華妃登時拉長了臉,不屑道,“身為妃嬪,怎能同那些奴才一般見識,沒的失了身份。再說她自尋死路罪有應得,誰能去為她求情!”
我惶然道:“這些話的確是我們不該說的,只是如今鬧的人心惶惶的。”我看向華妃身後道:“聽聞曹容華素來膽大,要是我們有她陪伴也放心些。咦?今日怎不見曹容華?”
麗貴嬪出聲道:“溫儀帝姬感染風寒,曹容華要照顧她,所以今日沒能來向皇后請安。”
華妃盯著我,淺淺微笑:“婉儀心思細密,想必是多慮了,婉儀自己要多多放心才是。做了虧心事,才有夜半鬼敲門。”
我是聲音像是從腔子逼出來似的不真實,幽幽一縷嗚咽飄忽:“娘娘說的是。要是她知道誰教她走上死路恐怕怨氣會更大吧。”
麗貴嬪臉色微微發白,直瞪著我道:“甄婉儀,你……你的聲音怎麼了?”
我兀自浮起一個幽絕的笑意,也直瞪著她,恍若不知:“貴嬪娘娘說什麼?我可不是好好的。”我抬頭看看天色,拉了眉莊、陵容的袖子道:“快走快走,天那麼黑了。”史美人被我的語氣說的害怕,忙扯了我們向華妃告辭。
陵容與眉莊對著華妃赧然一笑,急匆匆的走了。
下過雨路滑難行,加上夜黑風大,一行人走的極慢。天色如濃墨般沉沉欲墜,連永巷兩側的路燈看著也比平時暗淡許多。
風嘩嘩地吹著樹響,有莫名的詭異,陵容與史美人不自覺地靠近我和眉莊。我不安地瞧了一眼眉莊,忽聽得前方數聲淒厲的慘叫,劃破夜深人靜的永巷,直激得所有人毛骨悚然,四人面面相覷,誰也不敢上前去看個究竟,彷彿連頭皮也發麻了。
那聲音發了狂似的尖叫——“不是我!不是我!與我不相干!”我一把扯了眉莊的手道:“是麗貴嬪的聲音!”我轉身一推身後的小允子,對他道:“快去!快去告訴皇后!”小允子得令立刻向鳳儀宮跑去。
史美人還猶豫著不敢動,眉莊與我和陵容急急趕了過去,一齊呆在了那裡。果然是麗貴嬪,還有幾個侍奉車輦的宮人嚇得軟癱在地上連話也不會說了。華妃站在她身旁厲聲呵斥,卻止不住她的尖叫。車輦停在永巷路邊,麗貴嬪蜷縮在車輦下,頭髮散亂,面色煞白,兩眼睜的如銅鈴一般大,直要冒出血來,一聲接一聲的瘋狂尖叫,彷彿是見到什麼可怕的物事,受了極大驚嚇。
隨後趕到的史美人見了麗貴嬪的情狀,霎時變得面無人色,幾個踉蹌一跌,背靠在宮牆上,惶恐地環顧四周,“她來了?!是不是她來了?!”
華妃本已又驚又怒,聽得史美人這樣說,再按捺不住,幾個箭步過來,朝史美人怒喝道:“再胡說立刻發落了你去冷宮!”口中氣勢十足,身體卻禁不住微微顫抖。華妃一轉身指著麗貴嬪對身邊的內監喊道:“站著幹什麼!還不給本宮把她從車下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