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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在暗紅的綢面上像一小朵一小朵顏色略暗的花,洇得絲綢越發柔軟。

侍女一個個被我趕了出去。越害怕,越不想有人目睹我的軟弱和難過。

有人走來,輕輕撥開我懷中緊擁的絲綢薄被。我驚詫回頭,輕喚:“四郎……”

他低聲嘆息,讓我依偎於他懷中,轉身背朝窗外,為我擋去刺目的電光。他輕聲低語:“朕被雷聲驚醒,忽然想起你害怕雷電交加的雨夜……”

他的身上有被雨水打溼的痕跡,溼漉漉的觸覺讓我焦躁惶恐的心漸漸趨於平靜。

我略微疑惑:“那華妃……”

他的手指輕按住我的唇:“朕怕你害怕……”

我沒有說出更多的話,因他已展臂緊緊摟住我。

我不願再想更多。

他低首,冰涼的唇輕柔觸及我溫熱濡汗的額頭,在這溫情脈脈的一瞬間,彷彿找到現世的片刻安寧。

我想,也許為了他。我可以再有勇氣和她們爭鬥下去,哪怕……這爭鬥永無止境……

四面只是一片水聲,落雨瀟瀟,清涼芬芳的水氣四散瀰漫開來,漸漸將暑熱消彌於無形。

炎熱許久,終於能睡一個好覺……

這樣雨密風驟,醒來卻已是晴好天氣。

服侍了玄凌起身穿衣去上朝,復又躺下假寐了一會兒才起來。

晨光熹微如霧,空氣中隱約有荷花的芬芳和清新水氣。

門乍開,卻見陵容獨自站在門外,面色微微緋紅,發上沾滿晶瑩露水,在陽光下璀璨瑩亮如同虛幻。

我微覺詫異,道:“怎麼這樣早就過來?身子好了麼?”

風吹過,一地的殘花落葉,滿地鮮豔。浮光靄靄,陽光透過樹枝斑駁落在陵容身上,如夢如幻一般。

她揚起臉,露出極明媚溫婉的笑容,盈盈行了個禮,道:“陵容從前一意孤行,如在病中,今日久病初愈,終於神志清明,茅塞頓開。”

我會意微笑,伸手向她,“既然病好了,就要常來坐坐。”

她雪白一段藕臂伸向我,微笑道:“陵容費了幾天功夫才用姐姐贈與的素錦繡成此物,特來拿與姐姐共賞。”

我與她攜手進殿,相對而坐。

白若霜雪的素錦上赫然是一樹連理而生的桃花,燦若雲霞,灼豔輝煌。

陵容低眉淺笑,聲如瀝珠:“妹妹覺得與其繡一隻帶著昭陽日影的寒鴉,不若是開在上林苑中的春日桃花,方不辜負這華貴素錦。”

我拔下頭上一支金崐點珠桃花簪斜斜插在她光滑扁平的低髻上,長長珠玉瓔珞更添她嬌柔麗色。我輕輕道:“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妹妹自然是宜室宜家。”

陵容自是著意打扮了一番,一襲透著淡淡綠色的素羅衣裙,長及曳地,只袖口用淡粉絲線繡了幾朵精緻的小荷,鵝黃絲帶束腰,益發顯得她的身材纖如柔柳,大有飛燕臨風的嬌怯之姿。髮式亦簡單,只是將前鬢秀髮中分,再用白玉梳子隨意挽於腦後,插上兩枝碎珠髮簪,卻有一種清新而淡雅的自然之美。

我亦費心思量衣著,最後擇一身茜紅色綃繡海棠春睡的輕羅紗衣,纏枝花羅的質地,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過去,都是玲瓏浮凸的淺淡的金銀色澤。整個人似籠在豔麗浮雲中,華貴無比。只為襯托陵容的“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陵容像二月柔柳上那最溫柔的一抹春色,我則是天邊夕陽下最綺豔的一帶彤雲。

豔則豔矣,貴亦無匹,只是在盛暑天氣,清新之色總比靡豔更易另人傾心。

這是一個美麗的夏日清晨,涼爽的風遙遙吹拂,微微帶來荷葉蘆荻的清香。天空碧藍澄澈如一方上好的琉璃翠,綿白的雲是輕淺的浮夢,蟬鳴稀疏,合歡花開得如滿樹輕羽一般在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