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縣的鬥花大會落幕,自是有人歡喜有人憂。
得了獎金的人,開開心心回家。
得賞了有香海棠的愛花之人,也在晚飯飯桌上討論不停。
全場唯一的輸家,便是那些遠渡而來的泰西人。
沈晏設下百花宴,以格外高的規格,接待了這些泰西傳教士。
換做往日,能接觸到沈晏這種等級的官員,雷德明定然欣喜至極。
但今日他卻是愁眉不展坐在堂下。
安排這場宴席內務的人,知識淵博又心細。
知道泰西人習慣分餐制,這場宴會也分作數個案桌,各人分坐。
馥縣慣以花入食,抬上席面的都是罕見奢美菜式。
精緻又美味。
坐在案桌後的雷德明,卻沒有半點享用的心思。
宮戰和趙鯉,分別坐在他左右。
見他愁眉苦臉模樣,兩人隔空交換了一個不懷好意的神情。
宮戰手持酒盞道:“雷先生,來嚐嚐馥縣特產的春花醉。”
“百花蜜鮮釀,這可是隻有馥縣才有的好酒,隔日就變味,離了這絕對喝不到。”
宮戰不倫不類的稱呼著雷德明,往他的酒盞中斟酒。
暗紅酒液撞擊在白瓷杯壁,蕩起一陣甜香。
雷德明強笑謝過,只是再甜的蜜酒現在喝進嘴裡也是苦澀的。
他們為了參加這鬥海棠大會,尋宮戰借了紋銀一百兩。
本以為以神恩強行干涉,定能得到拔得頭籌,還清欠款。
不料,卻有花王橫空出世,將他們的計劃全部打破。
這場比賽,他們輸得心服口服,也只感嘆大景地大物博奇人甚多。
但……拖欠宮戰的欠款,成了一件大事。
還沒等雷德明想出個妥善的法子,便在館驛住處收到巨大噩耗。
約翰騎士回來了,帶著一張五百兩紋銀的欠條。
且不提那樁醜聞帶來的巨大負面影響。
合計整六百兩紋銀的欠款,讓雷德明眼前一黑。
他不是沒考慮過此事有問題。
可是迷糊的約翰騎士,在欠條上按下拇指時一切都成定局。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他們的教義,不允許他們拖欠。
想著,他面帶苦澀將酒盞中蜜酒一飲而下。
宮戰換了貼心老哥面孔,友好拍著雷德明的背:“勝敗乃兵家常事。”
“你們確實有手段,可我大景也有能人。”
“你們看開點。”
雷德明難得聽他說句寬慰的人話,正要感激,便聽宮戰接著道:“只是要記得還我錢!”
“那可是一百兩啊!”宮戰咂摸著嘴,“我一年的月俸,年底家裡老孃還等著建新房呢。”
“也是咱們這共患難的關係,我才捨得借。”
酒宴氣氛輕鬆,宮戰友好的拍著雷德明的肩膀。
但說的每一句話,都衝著雷德明的肺管子去。
雷德明喉嚨癢癢似地咳嗽兩聲,正想問問宮戰他家那新房能不能等後年再說。
一旁趙鯉插嘴道:“嗨,酒桌上提什麼錢吶。”
她衝雷德明甜蜜蜜地笑:“我們來說點輕鬆的吧。”
“聽說,那位約翰騎士招惹上了爛桃花,還上了公堂?”
雷德明渾身一僵,只求趙鯉別再說下去。
“哎喲,還有這熱鬧?趙千戶細說說!”
宮戰立時將他的案桌移過來些。
雷德明笑容尷尬到了極點。
約翰騎士被人送回館驛,黃昏時才清醒一些。
經過查驗,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