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錢大柱在龍巖臨行前給他發的電報。
錢大柱在所有連長中是年齡較小的幾位之一,性子雖內斂但偏偏和性格張揚的龍巖還挺投契,組建山地步兵連時,錢連長二話不說就從連裡抽調了5名中士3名上士支援,現在基本都編在龍巖的排裡,不是班長就是副班長,還有一個是副排長。
錢連長的話說到這份上了,龍巖排裡的基層骨幹又都是4連出來的,那怎麼可能不拼命?
在幾門60迫的瘋狂炮擊中,兩個步兵班硬是追著彈幕就向日軍陣地發起攻擊,以傷亡近10人的代價,以虎口拔牙的方式端掉了一個日軍步兵小隊所在的陣地。
日軍一看中國人這是要拼老命了,眼見自己的戰術目的基本已經達成,沒必要和中國人這麼拼下去,於是逐步撤離戰場。
龍巖和沈老六前來的主要目的是救人不是殺人,終於在日軍撤離韓家寨後進入村莊找人。
兩名還活著計程車兵首先被找到,只是兩人眼見援兵抵達,這精神一鬆懈,大概說明軍中袍澤遺憾藏匿地道位置後就陷入昏迷。
而指明的區域卻又被日軍用炮火覆蓋盡是廢墟瓦礫,龍巖親自帶人挖了好半天才挖出地道口,那也是兩人聽到外界歡呼聲的那一刻。
獲救的曹英衝看著一張張被硝煙燻得漆黑卻難掩興奮的臉,張張嘴卻是又把那句‘你們怎麼才來啊!的質問又生生吞了回去。
他如何不知道團主力那邊的難,他們86人面對1000日軍打得艱難,團座長官和營長連長他們一樣也是六千對四萬。
「再進去人,把還活著的弟兄們都給弄出來。」龍巖看著被抬出來的兩個陸軍上士,難掩激動。
找到了4個活的,已經遠超錢大柱的期望值了,若是能找到更多的,也不枉他排裡戰死的6名兄弟,其中兩人還是和他一起長大的發小。
「沒活的了,沒有了啊!都是死的,咱1排的人,全在這兒了。」坐在地上的呂大虯突然放聲大哭。
哭的就像是個沒了爹孃的孩童,眼淚鼻涕糊滿了那張原本就佈滿了灰塵和硝煙的大臉,被止血包和軍服牢牢綁住的兩條殘臂就那樣在春風中顫抖著,一如周邊站著的四行團官兵們的心。
「兄弟,別哭!我和你一起,帶他們回家!」龍巖大踏步走過來,蹲下身子,輕輕抱著哭的像個孩子一樣的上士班長的肩膀,語氣前所未有的溫柔。
龍巖的肩背上,盡是一片溫熱的潮溼。
不是淚,是血!
呂大虯大口大口的在吐血,全噴在龍巖的肩背上,周圍計程車兵們眼中一片潮溼。
「帶我回家,我想吃娘做的饅頭,娘做的饅頭,真的是好軟的,一點也不像炊事班的那些傢伙們,硬邦邦的,老子根本都咬不動。
娘啊!我的心好疼,我的胳膊也好疼,我要你吹吹」呂大虯的聲音越來越低。
「好!,我帶你回家找你娘,讓娘給咱們弟兄和麵做饅頭,一定很好吃!」龍巖溫柔的回應。
龍巖,早已是溼了滿臉。
他能感覺得到,懷裡弟兄的氣力,已經越來越弱。
他終究,還是來晚了些!
他終於知道,連長顧西水那時遲到一步,沒救得他的愛人,是多麼的遺憾!
戰友袍澤,就在他的懷裡,頭顱輕輕枕在他的肩上,輕輕哼哼著疼,直至無聲!
曹英衝躺在擔架上,緊緊閉著雙眼,眼角卻早已是淚水長流。
自此後,他只剩敵人,卻再無對頭!
「活三人,其餘,皆戰死!」紫山前線的錢大柱手握著
龍巖和沈老六聯名給他發來的電報,呆站於地下掩體,足足有10分鐘。
無一人敢去勸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