粹的失血,也會在十幾分鍾內奪走人的生命。
而就算是戰馬被炮彈擊中,由高速移動的馬匹上落下再被沉重的馬屍壓住,死亡的機率也高達百分之九十。
騎兵們馬鞍上都有軟兜,那是專門救助傷員之用,但這一刻抬上的幾乎都是戰友遺骸。
怎麼都死了,一個活的都沒有?給我來一個活的都行啊!呂三江看著戰友們不斷將遺骸抬上軟兜掛在馬背上,一雙眼都是紅的。
“快來,快來!林子還活著。”一個士兵驚喜的聲音傳來。
遠處的呂三江發力狂奔,周圍的二十幾號騎兵也迅速圍了上去。
名叫林子的騎兵在騎兵裡可是小有名氣,算是騎兵中的開心果,年齡不過22歲的林子生於東北長於東北,父兄都是二人轉藝人,成立了個戲班子,在東北三省四處演出,雖然生活不算富裕但也算衣食無憂,十幾歲的少年也是常年接受薰陶有著一手二人轉絕活兒。
可是,九一八事變爆發了,整個東北都被日本人佔領了。
生活徹底被改變,戲班子也因為在省內流動頻繁被日本人要求解散,但這還只是平凡生活墜入深淵的第一步。
因為有著二人轉絕活,林子的父兄二人尚要被迫去在日本人的宴席上為他們助興,一次不起眼的演出失誤,兩人就被依附日本人的漢奸給毒打一頓,寒冬臘月的剝光了丟在大街上。
東北的冬天是什麼天?極度的羞辱加冰寒入體,林子用板車將父兄拉回來沒幾天,一向身子強壯的父兄就接連悲苦死去。
心中滿懷著仇恨的少年林子逃出東北找到了東北軍餘部參軍並在兩年後成為騎兵,雖不是最勇猛的那一個,但在訓練之餘來幾個二人轉絕活兒,卻是能讓大部分出身東北的騎兵們感受到家的味道,平素很得騎兵們照拂。
聽說他還活著,騎兵們哪能不欣喜若狂?
呂三江更是歡喜得胸膛都要炸開了,那是他騎兵班的兵,六人的騎兵班因為他率隊衝鋒在前,在此戰中已經摺損兩人,如今還能再找回一個,好歹活著的超過一半。
可是,當眾人挪開他身上死死壓住的戰馬屍體,林子的雙眼已經在泛白,口中更是大口的噴出鮮血。
呂三江無比驚惶的摸摸他的胸膛,卻是發現他曾經強壯的胸膛軟綿綿的不說,更是向下塌陷,那是胸骨盡折的狀況。
“林子,別睡,別睡,千萬別睡著,我帶你去找軍醫!”呂三江強忍著眼中的淚水安慰已經命懸一線計程車兵。
“三江哥,我好冷!”年輕計程車兵使勁握住呂三江抱住他身軀的手臂,氣若游絲。“我想回家,回東北。”
“衣服,脫衣服,給他蓋上。”呂三江扭頭大吼。
卻發現,正在解衣釦的同班士兵卻猛然僵住了。
再回頭,年輕計程車兵卻已經頭顱低垂,口中噴出的血,沿著他的身前泊泊而下。
只是,氣息全無。
希望給父兄報仇計程車兵,還是死了。
他的從軍生涯並不算輝煌,哪怕是懷著刻骨之仇,他也沒有在戰場上連斬數名日軍的勇猛。最好的戰績,也不過是協助同班士兵斬殺兩名日軍,自己的馬刀,還從未親手砍掉過一名日軍的頭顱。
就連這次突襲之戰,他也還沒來得及在自己的刀把上刻下記號,那是隻有親手斬殺一名敵人之後才有的榮耀,就倒在了衝鋒的路上。
可是,誰又能說這樣計程車兵不夠勇敢,從他穿上軍裝走上戰場的那一刻,他就是個勇敢的中國人。
正是這樣千千萬萬無數普通中國軍人的存在,中國,在面臨高出自己一個維度的侵略者,才能勇敢亮出自己的刀。
勇敢,從來都是生於普通,而死於不普通。
“我帶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