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下士,成了該步兵班僅存的最高軍銜者。
四行團規定,若戰損超過百分之七十,報備並經上級批准,可以撤離!
王老實完全有理由發射訊號彈,向自己的排長請求撤離,位於暗堡後方的交通塹壕一直到戰後都還儲存完整。
但王老實沒有,因為他所在的暗堡工事,扼守著我方另外兩處大型暗堡的側翼,一旦日軍攻佔這裡,就有可能將步兵炮架上高地,對我另外兩處陣地側翼進行轟擊,迫使高地上戰壕內火力削弱,日軍工兵可以更容易爬上山地對暗堡實施人工爆破。
而如果那兩處猶如門牙一般的暗堡被破,日軍132步兵聯隊將會獲得更大活動空間,有可能會衝破我保衛營給其設下的口袋陣。
雖然在戰後經過論證,孤軍深入已經陷入重重包圍的日軍不斷失血後,已經無力衝出我方密佈的暗堡工事火力地域,但做為一名士兵,那是王老實無法預料的。
那時的他只知道,排長和他們交待過,死守0059號工事,就算被攻克,也必須讓日軍在那裡流盡鮮血。
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做為0059號工事倖存下來的唯一軍士,王老實決意死守。
新兵成了機槍手,老兵成了觀察手和彈藥手,那挺老舊的馬克沁重機槍,成為他們手中最鋒利的箭。
日軍為了攻克這個暗堡,動用了足足2個步兵中隊輪番進攻,遠遠超過了一個步兵班可阻擋200名日軍攻擊的負荷。
但四名士兵依託著這個牢不可催的暗堡工事,竟然奇蹟般堅守了一個下午,他們的高地下方,鋪滿了土黃色屍骸。
可戰至黃昏,隨著兩名以衝鋒槍和步槍在地表戰壕中戰鬥計程車兵一重傷一犧牲,0059號工事的戰力也接近枯竭。
日軍的工兵得以潛入0059號工事下方,安放了大量炸藥包,堅固的工事被轟開。
被迫躲入防爆溝的兩名士兵幾乎失去了最後撤離的機會,如果他們不願拋棄重傷戰友的話。
“背上山藥蛋,撤,老子給你們斷後!”王老實下達了他做為該工事最高指揮官以來最後一道軍令。
沒有人斷後,三人皆死。
這就是王老實做為老兵的決斷。
新兵不想走,但他不得不走,既是因為命令,也是因為重傷昏迷的戰友。
衝鋒槍急速射擊的聲音響徹交通塹壕口,那是獨臂老兵為戰友所做的最後抵抗。
新兵的眼淚奪眶而出,他知道,那是備彈400發的衝鋒槍最後一個彈匣。
已經揹著重傷戰友透過交通塹壕狂奔60米脫離危險區域的新兵回望他的軍士兄長,看到的最後一幕是,滿胸血汙的老實兄長斜躺在交通塹壕內,無比艱難的給自己點了根菸。
他的目光對著天空,嘴唇翕動著呢喃著,吼了一句只有他最親近的人才懂的話,而後,臉上泛起笑容,淡定的拿剛抽了一口的菸頭點燃了身下的引線。
那是0059號工事儲存的30公斤重炸藥包,是用以不得不撤離時破壞暗堡工事之用。
但老實軍士,卻將之留給了自己,以及圍上來的十幾名日軍步兵。”
伴隨著澹臺明月的故事,會場中一片安靜,除了一名佩戴著沾染血跡下士軍銜士兵竭力強忍的嗚咽。
這是一名再平凡不過計程車兵,從參軍到退役,哪怕他拼盡全力,但在人才濟濟英雄輩出的四行團,也是一名無名之輩。
正如澹臺明月所說的,哪怕晉升為下士,那也是因為其重傷截肢後的安慰獎。
平凡,就是對其軍事生涯最真實的描述。
可就是這樣一名平凡的軍士,在自己最後一場戰鬥中,綻放出自己最璀璨的光華。
這是屬於平凡中的不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