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有理有據的說辭甚至比如山軍令更有作用。
作戰任務已經達成,再堅持就要冒著成為叛軍的風險,還能保證全軍安全並繼續投入對日作戰,每一條說辭讓人都找不出可以拒絕的理由。
唐刀知道,撤軍已經成為陸軍中校唯一的選擇了,他沒辦法成為那個自私的人。
原因很簡單,這裡的每個人都是英雄,但歷史會記得每個人嗎?
不,從古至今,歷史都是習慣性健忘的,能將自己的名字記錄於歷史長河的,永遠不過是那寥寥幾人罷了。
其他人,都只會成為數字,成為他謝近元大名之後那個名為‘八百’的數字。不用時間長河流逝多久,就再也無人記得這些小人物們曾經為自己的國家和民族留下的血。
說他為了名垂青史將400將士帶上自絕之路,實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參座,我可以撤軍!”陸軍中校思索良久,終於艱難開口。
“長官!”久久未發言一聲不吭的雷雄忿然作色。
“住嘴!”陸軍中校面露寒霜,揮手製止瞪大眼睛的雷雄。“不過,我不信任西洋人!”
“我得留一部做掩護我全軍由蘇州河橋撤退的保證,等我主力過河後再掩護他們過橋。”陸軍中校目光中少見的透著兇狠。“謝某可以遵守軍令赴死,但絕不會將這些國之軍人親手送到日本人的槍口下白白送死。”
經過昨夜試探,陸軍中校太明白日軍對自己這支部隊的切齒痛恨了,換做是他,什麼承諾都是狗屁,必當將仇敵殺之而後快,他們必定是不會放過524團的。
正如唐刀所言,租界裡的西洋人如果能有那般硬氣,那還會受日本人所迫?
“好,依你!”少將一口答應。
站在他的角度,對利用外交關係壓著高層命令自己麾下撤軍的西洋人同樣毫無好感,所謂信任感自然更無從談起。
若這支精銳之軍因為他的勸說在撤退途中被日軍掃射死傷慘重,他同樣會心懷愧疚。
既然如此,不如就自己守護自己好了。
只要守軍主力順利過河,他也算是完成了戰區司令部的軍令,不至於讓那些大人物們半天就六封撤退軍令電報發往師部。
“長官!我1連願意擔任殿後之責!”唐刀站起身請戰。
“我機炮連願意協助一連為全軍掩護!”雷雄也霍然起立。
兩人相視而笑,那是英雄的惺惺相惜,亦是戰友兄弟情誼。哪怕兩人都知道,殿後的死亡機率,遠高於前面過橋的連隊。
“好!”陸軍中校站起身。“我命令!”
所有軍官肅然站起身。
“我部領戰區司令部軍令,將於凌晨3時全軍向租界撤軍,你們四個連長各自回去通知各連並準備撤退事宜。
初步撤退計劃如下:
2連,負責攜帶全連裝備和機炮連兩部重機槍打頭陣,率先過河;3連,負責攜帶全連裝備和機炮連兩部重機槍居中;機炮連一部攜帶部分重灌備居後;1連派一個步兵排保護機炮連快速過河,留兩個步兵排和機炮連一部殿後;若遇日軍襲擊,堅決還擊!”
“是!”所有軍官高聲領命。
沒人看到,唐刀眼底深藏的冰寒。
因為這裡所有人唯有他一人知道,歷史頑固的車轍下,西洋人定然會毀約,這支鐵血之軍一旦進入租界,就會成為悲劇。
他這支小蝴蝶,或許還沒足夠力量去扭轉大勢,可也必須儘自己所有努力狠狠踹歷史的後臀。
就像這幾日一樣,日軍不一樣付出了幾倍於曾經的傷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