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宴坐在榻邊,輕輕嘆了口氣,纖細的手指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頰:&ldo;睡吧。&rdo;
容王抬手,握住她的,薄唇動了動,終於粗噶地開口了:&ldo;那你呢?&rdo;
說出的話,帶著濃濃的依賴,竟如同怕她離開一般。
一時之間,阿宴的心彷彿就那麼化開了,就好像容王也是一個她的孩子,一個俊美的大孩子一般。
她坐在榻邊,俯首下去,用嬌軟的唇輕輕親了下他的額頭,低柔地哄道:&ldo;我就陪著你在這裡啊,你累了,乖乖睡覺好不好?&rdo;
含嬌細語,猶如午夜夢回時那個從心地發出的溫柔,熨帖的心裡每一處都暖烘烘的舒坦。
一時之間,容王忽然真覺得有些累了,從心底深處發出的疲倦。
他就如同一個長途跋涉的旅人,風霜雨雪,孤零零的走過了很遠很遠的路。
而如今,彷彿在細密濃稠的秋雨之中,一盞朦朧的夜燈亮起,一個女人,溫柔似水地站在那裡,傾傾裊裊,就如同一幅倦鳥歸林的畫,就如同一縷傍晚時分升起的裊煙。
這個女人也許剛才還在為他們的娃兒把尿,也許手裡還拿著針線細細密密的fèng著,就是這麼一個女人,印在他額角一個吻,含著溫婉雅靜的笑容,就坐在那裡,如同一個母親在午夜時分哄著孩兒一般,低柔地告訴他睡吧。
容王閉上了眼睛,低聲道:&ldo;嗯。&rdo;
他依然緊緊握著她的手,不過卻沒再吭聲。
他隱約感到自己的眼角有些濕潤,不過他閉上了眼睛,讓那濕潤回到眼中。
其實有時候,真得並不明白為什麼上輩子會對這個女人牽腸掛肚了一輩子,此時細細想來,當日她囂張跋扈地將自己訓斥了一番後,見自己悶不吭聲,還以為是嚇到了自己,那時候,小小年紀的她拿出自己的錦帕,乖張中透著一點溫柔,無奈地對他道:&ldo;你別哭了,我給你擦擦好不好……&rdo;
可是那時候的他依然不說話,墨黑的雙眸就那麼安靜地望著她。
她當時還以為自己嚇傻了,很是無奈地揉著自己的腦袋,低聲道:&ldo;真是個可憐的小孩兒,你怎麼這麼可憐呢,你母親呢?&rdo;
說著這話時,她纖細的手就這麼蹭過他的額頭。
那時候的他,竟然感到一絲前所未有的舒服和溫暖。
她的手香軟柔和,就好像在乍暖還冷時分,暖融融的太陽照著,忽然有輕風吹過的味道。
他閉著雙眸,握著那隻手,那隻上輩子他永遠沒有機會牽起的手,緩緩地沉入了夢鄉。
阿宴就這麼陪坐在容王身邊,一直到看著他卻確實睡熟了,這才小心翼翼地將他的手掰開,輕手輕腳地來到了兩個娃兒身邊。
此時奶媽也進來了,幫著一起將兩個娃兒抱起來到了一旁的抱廈中,阿宴幫著他們換了尿布,又讓兩個奶媽都餵過他們奶,這才和奶媽一起鬨著兩個孩子睡。
她原本是打算著兩個孩子睡著後,就回去陪著容王的。今夜他是怎麼看怎麼不對勁,心裡到底是不放心,想著回去摸一摸他額頭,可別忽然發起高熱來了。
誰知道此時夜深了,她一下一下溫柔地輕輕拍打著娃兒,自己也隨著這節奏就這麼兩眼迷糊地睡過去了。
當容王睜開雙眸的時候,他剛從夢中醒來。
夢裡,他依然是孤單一人的,就這麼行走在夜雨之中,雨淅淅瀝瀝地下個不停,一個柔婉精緻的女子提著一個燈籠走在前方,他想大聲喊住她,可是她卻越走越遠,終至消失在細密秋雨中。
他醒過來時,一時有些恍惚,耳邊果然是聽著雨聲淅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