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被安排進宮成為侍衛,相比起自己的弟弟跟隨父親在軍中征戰殺伐,立功晉封來說,前途當然是黯淡了不少。慕輕涵甚至都經常抱怨他不知道爭取,有著大好的家世和機會卻偏偏進宮裡頭當了這個悶死人的侍衛,整天對著一群閹人煩不勝煩。
如今齊國正是上升的時期,這個時候是最重軍功的,富貴險中求,一旦立下了出色的軍功,就算是出身稍遜一些,封侯晉爵不再話下,王家吳家這些歷史看似悠久的大齊名門,如果追根究底,富貴和爵位不也都是這樣起來的嗎。
慕輕涵的夢想就是上戰場殺敵立功,振興家門,對於自己朋友受到的不公平待遇時常憤憤不平。反而是倪廷宣本人對此也沒有什麼怨氣,他原本就厭惡那些戰場殺伐和那些無謂的鮮血廝殺,對於他這一點也是倪源最為不滿的,經常說他霸氣不足。
可是上了戰場沒有多久,他被一家人疼愛的寶貝弟弟倪廷威就戰死在了沙場上,雖然事後也被皇帝親自下旨,追封為武勝候,並且風光大葬,可是人死不能復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倪源最近對他的要求越發地嚴格起來了。讓自己甚至連去侍奉母親的時間也沒有了。他禁不住想起自己的母親,雖然不是倪源的正室,而且總是在家裡被人所忽視,可是……
“我的母親……”倪廷宣的語調帶著幾分縹緲而又溫暖,“對我很好,雖然她的出身很卑微,”倪廷宣的語氣有一絲的顫抖。
小時候他不記得事情,長大了之後才知道自己的母親是個人人唾棄的妓女,據說她是在父親那場轟動齊京的迎娶大齊的名門貴女的隆重婚禮正在進行的時候找上門來的,還帶著自己這樣一個未滿月的孩子。讓人頗為議論了一番。
至於為什麼倪源連鑑別疑惑都沒有,立刻就將一個卑賤的妓女的兒子認作自己的親生骨肉,讓很多的下人都竊竊私語,也讓新過門的夫人很是不滿。
可是倪源什麼都沒有分辯說明,從自己記事起,他和母親一起就住在倪府後花園的一處小小的院子裡,倪源有時會派人將他叫去,仔細地傳授指點他武功,教授他兵法學識,可是卻從來沒有一次進過自己居住的院子,也從來沒有再見過母親一面。
他也不止一次地懷疑,自己也許真的不是父親的親生兒子,可是到底為什麼,父親什麼都沒有說明,甚至沒有派人前去調查,僅憑著一個卑微的妓女的一面之辭,就相信自己的身份和血統呢?
對於下人的私語疑惑,對於自己身上血統的輕蔑,都讓他在童年的時候吃盡了苦頭,尤其是嫡母又連線地生出了弟弟和妹妹之後。
但是隨著歲月的輪迴,對於他是不是倪源親生兒子的議論逐漸地自然而然地平息了,同樣深邃出眾的五官和俊逸酷似的相貌已經明確地告訴了眾人他的血統。
陷入到回憶之中的他遲疑了片刻,說道:“母親她曾經是一個倚門賣笑的歡場女子。”他不敢看蘇謐的神思,深深地恐懼那明亮的雙眼之中會被輕蔑和厭惡所充斥。
“嗯,”蘇謐輕微地應了一聲,沒有絲毫的感情,倪廷宣忐忑不安地轉過視線,緊張地看了看蘇謐的神色,在那雙清澈的眼眸之中並沒有絲毫鄙薄的痕跡,他放下心來。
對於倪廷宣剛剛說起的身世,蘇謐沒有絲毫非議或者鄙視的力氣,就算有力氣,她也沒有這樣的心思,對於妓女,她沒有任何居高臨下的想法,自己現在所幹的事情,與一個妓女有什麼不同,都是在出賣著自己的色相和青春,討好男人來換取自己的生存。而且妓女所賺取的不過是客人的銀錢,而她想要的卻是權勢和生命,富貴和國家。她比起妓女來更加的不堪和貪婪。
沒有聽出那聲音裡蘊含的感情,倪廷宣頓了頓,有繼續說道:“以前……”
忽然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了他的話,蘇謐的臉